多年來享有「宅男之光」的導演凱文史密斯(Kevin Smith),在醜聞爆發的第一時間,便在推特上回覆網友疑問:「我事業生涯的頭14年,都仰賴哈維投資我,但當我功成名就,同時間卻有許多人忍受他的折磨,我一想到就很慚愧。」
凱文史密斯從小就愛看漫畫、愛看科幻片,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肥宅」,卻一直幻想自己也可以拍電影,卻沒有任何人脈錢脈。所以他就把在便利商店打工的過程寫成劇本《瘋狂店員》(Clerks),趁下班時間瞞著老闆就把便利店當現成布景,為了省錢拍成黑白片。這樣克難拍完之後拿到日舞影展放映,引起注意,哈維韋恩斯坦買下本片的發行權,從此讓凱文史密斯打進了好萊塢。
凱文史密斯於是成了好萊塢少數的漫畫精,他曾受邀給《超人》寫過沒拍成的劇本,還把《夜魔俠》推薦給好友班艾佛列克(但那部失敗的電影真的不是誰的錯)。他也一眼看中《心靈捕手》的劇本,推薦給哈維韋恩斯坦。總之凱文史密斯的經歷鼓舞了更多獨立製片,這位「肥宅」可以闖蕩好萊塢成功,任憑誰都可以。
但在性醜聞案發生後,他跟大家坦承,自己的事業跟一個專門對女性下手的電影大亨綁在一起,真的很賭爛,「因為我只想拍些該死的電影。」凱文史密斯有電影夢,但不認為應該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沒有任何一部值得誰要去經歷這一切。我一直做在那裡談論這個人,好像他是個英雄、好像他是我的朋友,好像他是我的父親。」
「我還一直跟大家秀,『你們也可以有電影夢,這個人可以幫你!』我一直在稱讚我完全不認識的人,跟現在媒體報導的他完全不同,很顯然地他真的幹了醜事,只是我完全不知道。」
他說明自己很慚愧,一直想該怎麼彌補才對,「謝天謝地,我在一個會分紅的行業工作,我這輩子每年都會收到電影的分紅,而這些電影都是我跟哈維一起合作的,所以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想要再拿這些錢了。」是的,凱文史密斯公開宣稱,往後只要從哈維投資的電影拿到的分紅,就捐給女性公益機構「Woman in Film」。假使不幸最後電影公司倒了,他也願意餘生每個月捐都會捐贈2,000美元。
另外一位演藝事業也跟哈維韋恩斯坦密不可分的,是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他的每一部電影都有哈維的投資。當醜聞案爆發之際,面對媒體的追問他過去這些年是否知情,他只推說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才能回答。而經過了幾日的沉默,昆汀終於開了金口,他承認自己早知道哈維的醜事,也很慚愧過去這些年都沒有站出來捍衛正義。
「我知道的多,但做的少。」他提到過去曾聽過關於哈維的醜事,但不是所謂的八卦或者謠言,也不是二手傳播,而是當事人親口告訴他的,「我應該當時就該採取行動,我不該跟他繼續合作這麼久。」他所指的當事人,就是曾跟他交往過的女星蜜拉索維諾(Mira Sorvino)。蜜拉索維諾指稱,哈維不僅多次暗示要給他按摩,甚至還在半夜跑去她的公寓,一直勾勾纏。
昆汀說當年蜜拉曾跟他講過這些,「在當時我大吃一驚,驚駭莫名,因為我根本不敢相信他會這樣明目張膽地來。但是當時我認為,哈維對蜜拉非常著迷,那種類似癡漢的感覺,但他不該跨過界線的。」然而昆汀本人沒有採取任何動作,因為他覺得當時自己跟蜜拉在交往,哈維也沒膽子對她怎樣。昆汀把哈維的行動,想成50年代那種會追著祕書跑的老闆,「但如果說這種事情也無所謂,我真的該打臉。」
當好萊塢女星紛紛站出來指控哈維之際,大家都把這件事情當成「只有女人會受害」,但這樣想是錯的。身材高大又壯碩的喜劇明星泰瑞克魯斯(Terry Crews)第一時間就在推特上分享他最不願意想起的往事:被性騷擾,大家都嚇一跳,因為打美式足球出身,練出一身健壯肌肉,還被史特龍找去演動作片《浴血任務》,泰瑞克魯斯怎麼會是沉默的性騷擾受害者呢?
「哈維的性騷擾醜聞讓我有創傷症候群的感覺,」他劈頭就這樣形容,在2016年某場會議上,有位好萊塢高層就對他伸出鹹豬手,走過來直接抓他的雞雞,「我當下就說『你在幹嘛?』我老婆也全程目睹,我們一起瞪他,對方露出那種很欠揍的微笑。」原本泰瑞克魯斯當場要揍人,隨即想到隔天的頭條會是什麼,「『高大健壯黑人痛揍白人』,但我可能連這頭條都看不到,因為我被抓去關了。」
之後泰瑞跟所有認識的人抱怨這種行為,也提到這位高層的惡形惡狀,對方也打電話跟他道歉,卻沒有解釋為何要騷擾他。「但是我下定決心,此後再也不會跟此人合作。主要理由是性騷擾的人往往位高權重,他們有影響力。所以我能理解為何這麼多女性寧可隱忍作罷。」
「你想想,大家會相信誰呢?會有什麼後果?你還想在這行混嗎?還是你打算從此被排擠打壓呢?」他提到所謂那種官官相護的心態,才是讓始作俑者可以一再占盡便宜的主因,「好萊塢不是世上唯一有這種問題的行業,哈維也不會唯一的特例。我希望談論自己的經歷,可以給所有感到孤立無援的受害者打氣,有一天我們能揪出所有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