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7 10:56 臺北時間

【哲學S01E05】上帝能造出一個連祂自己都舉不起來的石頭嗎? 有神與無神論者的世紀大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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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上帝存在嗎?這個歷史悠久的問題,也是宗教哲學家始終爭論不休的。
上帝存在嗎?這個歷史悠久的問題,也是宗教哲學家始終爭論不休的。
若有上帝,祂怎能允許惡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太多邪惡:戰爭、黑死病還有兇惡的謀殺。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該怎麼解釋這些大惡的存在?
上一集的節目裡,我們介紹了一些常見的思考謬誤,今天我們要來談談另一個爭議非常大的議題:上帝存在嗎?

有神論vs無神論者的世紀大哉問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宗教,大部分的宗教都有自己的神祇。以基督教而言,這位神就是上帝。對信奉上帝的人來說,上帝當然存在;但是有神論者要如何說服無神論者來相信上帝存在呢?他們不能只是說:「上帝存在。」這樣說了等於沒說,因為上帝存不存在這件事,就是有神論與無神論意見分歧之處。
對有神論者來說,他們必須給出一些理由來證明上帝存在,藉此說服無神論者。歷史上誕生了許多非常經典的、支持上帝存在的論證。我們今天會簡單介紹其中幾個經典論證。接著,也會介紹一些很重要的──反對上帝存在的論證。

上帝存在I:因為世界萬物的推進 背後一定有一股力量

支持上帝存在的論證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論證稱為「第一因論證」,可追溯回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他認為,世界萬物的變化或運動狀態不可能無故發生,必定是被其他事物所推動。例如,一顆移動的球是被人所推動,但人會去推球,又是被其他事物所驅動,這個其他事物本身又必須再被其他事物推動。但是繼續下去沒完沒了,似乎必須假設最終有一個不動的推動者,這個推動的過程,才不會無窮盡。不動的推動者推動了其他事物,但自己不被推動。這個不動的推動者便是上帝。
中世紀神學、哲學家阿奎納繼承亞里斯多德的想法,支持不動的推動者之說法。他另外提出了第一因論證,認為任何事物必定有其發生的原因,但對此原因來說,同時也是其他原因的結果,因此可以不斷往前追溯。與不動的推動者之論證相同,此追溯不可能無止盡,最終必定要有一個沒有原因的原因,這個「無因之因」只能理解為上帝。

不動的推動者,一定得是上帝嗎?

反對第一因論證的人質疑,為什麼無因之因一定要是神?為什麼不能是物理性事物?這是啟蒙時代蘇格蘭哲學家休謨提出的質疑。以現代科學來看,有些人相信大爆炸理論也是解釋宇宙起源的一種說法。大爆炸本身就是一個無因之因,爆炸之後宇宙才誕生,才有了時間與空間。這樣的說法並不需要預設神的存在。

上帝存在II:因為精密的世界 是出自高階設計者之手

第二個支持上帝存在的論證,稱為「宇宙設計說」,在十九世紀初由英國神職人員培利所提出。培利用鐘錶來做為類比。鐘錶的構造十分精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鐘錶的內部結構不可能是湊巧形成,一定是有人設計的。同理,當我們仔細觀察這個世界,會發現自然界處處都有設計的痕跡。
例如,人體的構造之精密,讓人懷疑是否真的沒有設計者的存在。依照類比論證,既然精密的鐘錶是被設計出來的,那麼精密的世界,必定也來自更高階的設計者,即上帝。事實上,宇宙設計說可追溯回阿奎納的目的論論證。阿奎納指出,自然界事物之運行,都朝向某個目的,例如花開了就會謝。但這些事物不會無緣無故有目的,因為目的是被賦予的,就如同箭不會無緣無故射出,必定有個弓箭手。這名賦予目的的高階存在,就是上帝。

不用訴諸上帝 演化論就可以解釋生物的精密

宇宙設計說遭受不少批評。休謨認為,我們會覺得錶來自設計者,是因為我們看過很多錶被設計出來,但我們看過很多世界被設計出來嗎?此外,這世界也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為什麼不據此說世界沒有設計者呢?最後,那些相信達爾文演化論的人也可以主張,演化論就可以解釋生物的精密,不需要訴諸上帝。

上帝存在III:因為上帝是完美的

除了第一因論證以及宇宙設計說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論證,稱為「本體論論證」,由中世紀義大利的神學家聖安瑟姆所提出。這個論證可用簡單的三句話表達,威力卻是十分強大。簡單說,上帝是完美的,任何事物若是完美的則它存在,因此上帝存在。
這個簡潔的論證引起後世許多批評與討論。主要在於它的前提乍看之下沒有問題;可是,一旦我們接受了這裡給定的前提,接受結論就是無可避免的事,也就是我們必須接受上帝存在。
讓我們檢視一下安瑟姆的本體論論證。第一個前提是上帝的定義,亦即上帝是最完美的存在,這點或許連無神論者都可以接受,因為上帝不管存不存在,就是如此被定義的。第二個前提似乎也沒有問題,若某個事物是完美的但它不存在,那我們就能想像另一個,同樣完美但卻存在的事物,相比之下,後者會比前者完美,如此一來,前者就不算是真正完美的事物。換句話說,完美的事物必定存在。如果我們接受了以上兩個前提,那就只能接受說上帝一定存在了。這個論證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安瑟姆的論證其實會產生奇怪的結果。與安瑟姆同一時代的高尼洛指出,安瑟姆的論證可以證明各種奇奇怪怪的完美事物存在。例如,我們可以把第一個前提改成「失落之島是最完美的島嶼」。根據安瑟姆的論述,失落之島必定具有「存在」這個性質,因為真正存在的失落之島會比不存在的失落之島來得完美。結論就是失落之島一定存在。但這個結論顯然是很荒謬的。
另一種反駁來自德國哲學家康德。康德認為,「存在」不是一種性質,性質在他的定義中,就是事物具備的特徵。因此康德認為,存在不能是定義的一部分。例如,如果獨角獸被發現存在於世上,牠會因此比牠不存在時多出什麼性質嗎?把存在視為最完美事物的性質之一,其實是一開始就預設了最完美的事物一定存在,這樣根本什麼都沒有證明。 

上帝不存在I:上帝怎麼會允許戰爭、黑死病跟謀殺?

我們已經介紹了三個非常重要的、支持上帝存在的論證。接下來我們來看看有哪些反對上帝存在的論證。最常見的一個稱為惡的論證:若有上帝,祂怎能允許惡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太多邪惡:戰爭、黑死病還有兇惡的謀殺。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該怎麼解釋這些大惡的存在?
法國神學家馬勒伯朗士認為,這個世界已經是上帝所能創造最好的世界了;若否認這點,等於是承認上帝沒有以最完美的方式創造世界,亦即承認上帝是不完美的。另外,哲學家萊布尼茲也指出,惡的存在是為了帶來更大的善,因此是必要之惡。例如,大概所有人都會同意,人能擁有自由意志是可貴的一件事,但如果上帝要讓人擁有自由意志,那麼便必須容忍惡的存在,因為要讓人類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無可避免地會帶來不好的後果。
當然,這樣的說法恐怕不能令人滿意,如同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所說的,當我們真正了解像天災這樣的無辜死亡事件,我們會懷疑上帝,真的有必要讓善良的人死嗎?像大地震這樣的災難,根本不是人的自由意志所帶來的惡。上帝若真的存在,為什麼祂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上帝不存在II:祂真的是全知、全善、全能的嗎?

有一些反對上帝存在的論證,針對的是上帝本身的性質。眾所皆知,上帝的大能可概括為全知、全善、全能。無神論者針對這三種性質提出了批評,他們想要證明,如果這三個概念是有問題的,那麼上帝是否存在就大有疑問。
羅馬時代的哲學家西賽羅認為,承認上帝全知,會導致人沒有自由意志,因為如果未來可以預知,代表未來之事注定會發生,那麼便無所謂人可以自己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或是掌控自己的人生。
針對這個挑戰,中世紀神學家奧古斯丁認為,我們應該要對自由意志這個概念,做寬容一點的理解,只要我們是發乎自己的意志做事,也就是說因為想而去做,而非被迫,這樣就算是自由。以這個意義而言,人類還是有自由意志,因此與上帝的全知並不衝突。
那些挑戰上帝是全善的人認為,如果上帝是萬物的原因,那祂也是我們一切行為的原因,包括犯罪,那祂就不是全善。
中世紀的修士奧坎回應了這個挑戰。奧坎指出,事物的發生可以有一個以上的原因,在犯罪這件事上最相關的原因是動機,但是有犯意的只會是人,而非上帝。如果這個說法合理,上帝不但仍是萬物肇生的原因,祂的全善也得以保全。
最後,關於全能這個概念,有一個很有名的悖論,就叫做全能悖論。無神論者問:上帝能造出一個連祂自己都舉不起來的石頭嗎?如果可以,那麼上帝就不是全能,因為祂舉不起那塊石頭;如果不行,祂也並非全能,因為祂造不出這樣的石頭。不管能不能,結果都證明上帝並非全能。
如何回應全能悖論呢?阿奎納認為,全能指的是,可以做到一切邏輯上可能的事,這就排除了自相矛盾的事。要全能的上帝造出舉不起來的石頭,這就是一件自相矛盾的事。另一個回應全能悖論的方式,由法國哲學家笛卡兒提出,笛卡兒認為必然真理(例如數學或邏輯真理)也是上帝所創,既然如此,祂就能做到邏輯上不可能的事,包括造出祂舉不起來的石頭。

那你覺得上帝存在嗎?理由是什麼?

關於上帝是否存在,有神論與無神論各自提出了許多精彩的論證,讓人感受到這個問題真的不簡單。如果你相信上帝存在,便可以去思考,該用什麼理由來說服別人相信祂存在;如果你否認上帝存在,也可以去思考你是否有好的理由來說明上帝不存在。這些思考可能會比僅僅宣稱上帝存在或不存在,來得有意義。
下一集,我們要談談關於語言的哲學問題。什麼是文字的力量呢?很多時候,光是講話就可以傷人,還不用拿刀?這是什麼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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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9.12 20:29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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