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3名跨黨派國會議員6日搭乘美軍C-17運輸機抵台,由於該機是美軍部署全球各重點空軍基地的主力運輸機種之一,容量足以運載美軍M1主力坦克或超過百名全副裝備的士兵、傷患及醫護人員,其降落台灣機場的舉動,被視為台美關係來到新高點。
但此舉也引發對岸不滿,中國官媒在此之前曾嗆聲,美軍軍機在台起降之日,就是兩岸開戰之時,眼見美軍運輸機抵台,解放軍9日在官方微博「80強軍號」貼出火箭軍宣傳影片,另被稱為解放軍攻台主力的東部戰區,近日也頻繁演習,都可看出共軍在國際疫情未獲改善的情況下,仍然不忘對台進行文攻武嚇。
複合式兵推 總長親坐鎮
面對解放軍的種種動作,今年漢光演習實兵驗證及火力展示,雖然因疫情延期至9月舉行,但國防部已在4月30日先行完成複合式兵棋推演,以因應對岸的各項軍事威脅及武力犯台模式。
漢光兵推是運用「聯合戰區層級模擬系統(JTLS)」,輸入攻、防二軍戰力參數與作戰指令,誘導防衛軍實施仿真敵情的兵棋對抗操演,主要目的在磨練指揮官決策指導、臨機應處能力與參謀計畫作為,沒有勝負輸贏之分。
但此次兵推內容,主要模擬共軍以1,370多枚導彈,瞄準台灣機場、港口等重要軍事設施,發動二十多波攻擊,國軍指揮官一開始就下令要保存戰力,讓設施受損程度不到完全無法使用,以儲備反擊能量,最後雖仍讓共軍分批登陸,卻被國軍兵力包圍無法集結,最終成功守住台灣本島。
這樣的兵推結果和歷次不盡相同,讓國安高層大感振奮,據了解,該次的兵推為期6天,皆由參謀總長黃曙光親自坐鎮指揮調度,國安會祕書長顧立雄也罕見地在第1、2天和最後1天出席,可見高層對此次兵推的高度重視。
擬機場遇襲 納入資訊戰
根據模擬作戰內容,中共一開始先以殲六等無人機,在我國海域盤旋,我方則使用飛彈進行防禦,後來共軍開始對我機場與港口進行攻擊,我方指揮官下令以保存戰力為優先,並經總統授意,使用飛彈反擊對方的軍事設施,阻止共軍取得空中優勢。
期間,澎湖地區雖一度被共軍奪取作為前進基地,最終仍被國軍奪回,空軍更派出F16及IDF戰機,配合海軍飛彈快艇、機動飛彈車,將共軍的登陸船團幾近殲滅,即使共軍不死心,發動第二波登陸作戰並成功搶灘台灣本島,也遭國軍包圍無法集結,只好投降。
除了考量中共武力犯台的情境,此次兵推也將共軍近年來擅長的網路訊息戰列入參數,模擬中共在網路發布假訊息煽動台灣民心,並利用在台潛伏、策反人員,意圖造成台灣內部混亂;國軍政戰部門則以假影片反擊,在網路發布習近平指示「停止解放台灣,停止任何軍事行動」的假訊息,試圖鬆動對岸犯台的意志。
共軍直升機 掠海飛逼台
此次兵推結果讓不少軍方人士及國安高層都感到振奮,但5月1起中共武裝直升機低飛掠海逼近台灣的舉動,卻讓人捏了把冷汗。
本刊掌握,5月除了相關單位發布的共機擾台動態外,解放軍還曾派出武裝直升機企圖逼近台灣,包括主力作戰機種武直十及Mi17,從漳州深土機場出發,一出海就以異於往常的300公尺高度低飛往南,最低甚至離海平面僅有100公尺,已達到「掠海飛行」的地步,似乎想測試我國的雷達偵監範圍。
但國軍也非省油的燈,空軍戰管雷達很快就掌握到共機近乎匿蹤的飛行軌跡, 直到其持續往東南飛行,鑽出該戰管雷達的涵蓋範圍,才消失在畫面上,最後來到南台灣的西方,接近屏東大漢山雷達站涵蓋範圍後返航。
知情人士表示,各國的雷達偵搜都有高度限制,只要目標飛得太低就會偵測不到,以我國而言,共機飛離金門雷達監看範圍,後續就得靠偵巡艦艇和空中巡邏的戰機接手,經歷此事件後,國軍相關單位已向總統蔡英文報告,將持續精進調整雷達掃描角度,以擴大偵搜範圍,掌握共機動態。
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揭仲表示,共軍在2015年底正式啟動軍事改革後,「空中化」就是陸軍的改革重點之一,以大幅強化各式直升機實施空中機動作戰能力。為達成這項目標,解放軍陸軍13個集團軍中,至少已有2個集團軍編成空中突擊旅,其他11個集團軍也都下轄一個陸軍航空旅。
揭仲說,解放軍每個集團軍陸航旅近年的訓練重點,為編組武裝直升機與運兵直升機實施空中機動作戰,以便在情況需要時,盡可能快速奪取我東引、金門、馬祖、澎湖等外離島,5月這次的低空掠海飛行,很可能就是藉現地訓練找出國軍雷達網的盲區,規劃日後對外離島的攻擊路線,並訓練飛行員長距離海上飛行能力,國軍絕對不能對此掉以輕心。
揭仲並建議,國軍可增加空中預警機對西南空域的巡邏密度,還可調整雷達角度,並將機動雷達前推至海岸線,或在機敏海域部署海軍軍艦執行雷達,滴水不漏地執行警戒偵搜任務,藉此降低共機帶來的威脅。
後備軍支援 成應戰關鍵
以稍早的兵推為例,軍事專家分析,就內容來看,在指揮官下達保存戰力指令後,海巡署、警政署即動員人力,協助進行海上截擊、民間支援,而後備軍人來援率第一天就達到95%,國軍新訓旅也立即加入,進行跑道維修、工事構築、彈藥運補工作,協助後勤戰力補給,應是影響兵推結果的關鍵,但實際作戰時後備人力能否如此順利進行支援?恐怕還有討論空間。
《全球防衛雜誌》採訪主任陳國銘表示,若國軍採用「以彈制彈」戰術,即所謂的「先制打擊」(pre-emptive strike),指對方有攻擊徵候時能事先預知並進行反擊,基本上可行,但必須有足夠的偵搜能量,若台灣自身具備實力當然最好;若能量不足,則必須仰賴美國的情報支援,至於美方是否能在戰時給予相應協助?需視當時情況而定。
針對後備軍力能否即時支援,陳國銘表示,國防部九月將召集約8千名後備軍人投入漢光演習,如何將這些後備兵力送往前線作戰?運輸載具等方面都是問題,希望國防部能夠想出對策,並在實兵演練中挹注足夠的資源。
對岸欲速決 戰力仍不足
而國防資源與產業研究所所長蘇紫雲指出,美國2017年曾以59枚巡弋飛彈,攻擊敘利亞沙伊拉特空軍基地,但也僅摧毀部分機堡及油庫,並未完全癱瘓機場運作,依照與美國五角大廈合作的藍德公司做出的兵推邏輯推斷,若要癱瘓機場設施及跑道,約需耗費百枚彈道巡弋飛彈。
蘇紫雲表示,台灣北、中、南等軍事要地皆有愛國者及天弓三型飛彈防禦系統,以比例換算,約可抵消500至550枚來襲的共軍飛彈;另F-16戰機起飛僅需550公尺長跑道,若共軍上千枚飛彈襲擊分散於10座軍用機場與5個戰備道,我方戰機仍可部分起降的論點,有基本的可信度。
一位不願具名的軍事專家認為,當前共軍如若想武力犯台,在關鍵戰力、跨海投送能力與後勤動員時間等方面,都存在不少問題,現階段恐怕很難達到他們宣稱要速戰速決所需的標準。
揭仲也指出,在關鍵戰力部分,目前共軍只有2個航艦戰鬥群可用,而且還存在預警範圍小、打擊能力低等缺失;大型的075型兩棲攻擊艦與055型萬噸驅逐艦,也分別只有1艘及2艘可用;空中加油能力則只有3架IL-78空中加油機,可替重型戰機加油,使遠征打擊機群在第一島鏈周邊空域執行任務時,缺乏足夠的空中掩護。
至於跨海投送能力部分,揭仲說,共軍若將全軍的大型運輸機、直升機與軍用制式登陸船艦全集中運用,一次約只能投送略多於6個旅的部隊進入台灣周邊,離所需兵力目標還有不小差距。
宜超前部署 防禦再強化
揭仲表示,更重要的是共軍武力犯台作戰涉及大量兵力與物資整備、動員、運輸和集結,但後勤動員速度仍不夠快;且國軍具備不錯的戰略預警能力,有希望爭取到較多的預警時間,提前進行戰力保存甚至後備動員。
針對共軍利用網路假訊息進行心理統戰的部分,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兼任助理教授林穎佑說,軍事假訊息對民眾不會有太大影響,反而是日常生活中的不實訊息,如目前最熱門的疫苗、電力等議題,才更容易被共軍拿來操作,造成內部動盪與混亂,政府應加強跨部會合作,由民間專家協助向民眾澄清、辨別,加上相關單位的迅速反制,才能遏止傷害擴大。
專家也建議,目前漢光兵推僅以下個年度作為共軍武力犯台的想定場景,但共軍的整體作戰能力,從2025年起將出現明顯的成長,屆時戰法、戰術都會調整,逼使國軍的防禦體系及作戰計畫都得進行大幅修正,但這些修正往往需要好幾年,建議國防部超前部署,才能從兵推過程發現國軍需要強化、調整的問題,及早開始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