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18 17:03 臺北時間

拍過所有的巨星 朱延平連一張海報都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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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
拍了上百部電影,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朱延平說因為很多都不是自己想拍的,沒有珍惜。
拍了上百部電影,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朱延平說因為很多都不是自己想拍的,沒有珍惜。
台北電影節公佈本屆「卓越貢獻獎」得主,是資深電影導演朱延平。幾乎拍遍了所有台灣巨星,但現在他連一張電影海報也沒留著,現在最傷腦筋的是7月9日的頒獎典禮,到時候視覺該如何呈現,真的是一大考驗。
台北電影節總監李亞梅談到之所以決定把「卓越貢獻獎」頒發給朱延平,是感謝他長年拍了很多商業電影、捧出很多明星,身為中華民國電影事業發展基金會董事長,致力於推動兩岸交流,把許多創作者與演員都推到對岸。很多新導演首映會打電話給他,他都會現身捧場,例如日前恐怖片《咒》首映,朱延平就受邀出席,「我覺得滿好看的!」
不過更重要的是,幾乎所有台灣電影工作者都有碰上困難的時候,就會一通電話打給朱延平,他也總是幫每一個電影人解決問題、非常無私,因此諮詢委員高票通過,成為今年「卓越貢獻獎」的得主。
朱延平謙稱自己得獎是滿奇妙的,因為第一個電影獎項是人生第1部片《錯誤的第一步》,得到編劇獎,「快要退休,又拿這個獎,從頭拿到尾。」意思就是,只有開頭跟結尾才會拿獎。一開始聽到這消息,他承認腦筋一片空白,「沒想過、本來想婉拒,但其實滿想拿的,婉拒會不會太矯情?後來掙扎一下,以為不在意,其實拿了滿開心的!」
然而拍了上百部電影,現在已經看不到朱延平的作品了,除了坊間還有些聲光效果不佳的DVD,幾乎都找不到底片或拷貝,更別提數位修復的可能。「因為過去的作品都找不到拷貝,沒辦法做影展,我最喜歡的《紅粉兵團》連影子都沒有。」他提到楊登魁生前曾想過要不要把《紅粉兵團》翻拍成電視版,建議不如找個拷貝來溫習一下,結果都找不到。
《紅粉兵團》的卡司放在今天看,也是相當驚人,包括了林青霞、葉倩文、楊惠珊、彭雪芬等,朱延平說這是他人生拍的第一部大片,緊接著就連續拍了多部這種大卡司陣容的電影,包括《四傻害羞》、《迷你特攻隊》、《七隻狐狸》等。他說投資的老闆太多,都是道上兄弟、拍了一部片賺錢他們就走了,所以什麼都沒留下。當時投資人就是開出清單,找一個明星丟多少錢,諸如此類,就不斷視演員名單把資金往上加,朱延平也就找一個又一個的明星組合起來,用大堆頭打造高票房收入。
然而票房屢次告捷,朱延平也有遺憾,「我最難過是許不了紅了四、五年就走了。」理由是他不願被壓著拍戲、三不五時鬧出失蹤,道上兄弟乾脆就用嗎啡對付他。後來《七匹狼2》的劇情也有類似的安排,似乎呼應著許不了的人生結局。朱延平說以前不太會拍喜劇,鏡頭對著許不了就夠了,「他叫我師父,他才是我喜劇的師父。」
許不了去世後,朱延平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此也拍不出電影了?很幸運的是,許不了的遺作《小丑與天鵝》大賣座,讓朱延平有機會拍下一部片《老少江湖》,這部片的男女主角是陶大偉與張小燕,還有7個小朋友,「7個裡頭找到3個,後來拍了《好小子》。」連他自己也沒料過,3個小朋友主演的《好小子》,居然紅透半邊天,還一路賣到日本、韓國、新加坡、印尼,「原來有動作的戲,可以賣到東南亞,比許不了的戲還紅!」
童星的表演的確很難駕馭,偏偏朱延平可以跟許多童星相處,像是小彬彬、郝紹文,是有什麼特殊法寶嗎?他說很多小朋友都是超級巨星,「小孩子能拍到好,就是能賣錢的法寶, 但是能拍到又好不容易。」他舉例當年拍郝紹文跟吳孟達的戲份最辛苦,要花時間逗郝紹文笑、逗他生氣,「都用特寫鏡頭去拍,然後再去想吳孟達該演什麼,配合郝紹文的表情。」
儘管拍戲時為了逗童星,朱延平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他說跟每個合作過的演員都很好,「 基本上我不太跟演員有私交的,有私交的,金城武、吳奇隆回來會請我吃飯。」但吃飯歸吃飯,也不會講太多事情,他笑說:「有代溝啊!」所以吃飯都講什麼呢?「我們聊以前就很爽,金城武聊以前誰欺負他,吳奇隆也請張小燕吃飯啊,都聊往事、很開心。」在這裡頭,想來想去比較常一起吃飯的,就是郝紹文,朱延平說:「他就像是我的小孩一樣,其他都是偶爾聯絡。」
本來偶爾聯絡的人還有吳孟達,但吳孟達去年也去世了。朱延平說其實最後一部合作的戲《新烏龍院之笑鬧江湖》,吳孟達的狀況非常差了,都一直在做氣功,「可能那是兩年內他拍的最開心的一部片,他走了,我也沒有再做氣功。」
大家誇朱延平拍戲能捧出巨星,他說不是這樣,自己也看走眼很多次。「王祖賢第一次試鏡就是我,我覺得不行,太高了,男主角很難配。吳倩蓮也是來試鏡,看起來又黑、又小的,應該不太有機會。陸小芬是楊登魁介紹的,我一看太大隻,應該沒機會,結果人家紅到這樣。」
但在一部又一部公式化的賣座電影中,《異域》無疑是朱延平拍過最奇特的一部,他都稱之「我人生的另外一個境界。」因為當年《異域》原著還是禁書時,朱延平就找到了作者柏楊,花了新台幣十萬把版權買了。柏楊當時告訴他:「你不能拍的,是禁書。」朱延平就說:「有一天我可以,用生命力量拍它。」
在國防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以滇緬邊境戰火衝突為題材的《異域》拍的非常辛苦,朱延平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想拍的題材了。儘管後來又推出了《異域2》,但認為自己想講早就講完了,反而是2011年的《10+10》當中的〈無國籍公民〉,把他剩下的一點點想法都說完了。
但是不管拍了多少賺錢的電影,現在因為都沒有留下拷貝,能找得到的,多半都是殘破的版本,一切都成為回憶,他說:「以前我都不在乎這些,海報、錄影帶、DVD都沒留著。因為拍太多了,很多又不是自己想拍的,沒有珍惜。至少海報要留著。」有一次金雞百花獎,策劃了兩岸最賣座的影展單元在對岸放映,《七匹狼》也是其中之一,他說:「我去看了一下,待兩分鐘就走了,聲音小到聽不見、歌聲都像是壓在水裡。」
拿到「卓越貢獻獎」,對朱延平來說還是有一點肯定的,他說入行時就是台灣新電影冒出頭的時候,但影史上都會記得台灣新電影打開了國際知名度,很少會提到商業電影,「商業電影是台灣人共同回憶,也很重要。去年金馬獎終身成就獎頒給蔡揚名,他是我師父、商業片的老祖宗。」所以輪到自己拿獎,他說:「很感恩。」
更新時間|2023.09.12 20:42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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