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1 15:35 臺北時間

【心內話】從王八蛋到我們烏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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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趙銳與當地烏克蘭志願者合影。(趙銳提供)
趙銳與當地烏克蘭志願者合影。(趙銳提供)
火車站裡很多人擠著要上車,我們讓女人小孩先上。身後有對老夫妻一直要推我上車,我問:「你們不上嗎?」他們說:「哎呀我們是老年人嘛,我們留在這。」然後他們相互擁抱親吻,跟我說,這叫做愛情。
趙銳,32歲,山東泰安人,「拯救烏克蘭」組織志願者
一開始我覺得烏克蘭這國家挺王八蛋的。7年前我到哈爾科夫國立工業大學讀生物工程,有時候到地鐵站,會有警察跑來說想喝咖啡,就要給他們2、300塊荷林夫納。移民局的人也會無故索要證件,如果沒帶,就有理由跟你收個100美金。
但一般老百姓還是挺友好。有次我去利沃夫,被吉普賽人偷錢,身上一分錢沒有了。回程火車上,別人聽到我沒錢,就一路上各種烤雞、伏特加,全都主動送到我這。從利沃夫回哈爾科夫這兩天,我就從來沒醒過,他們一直請我吃東西、喝酒。
被老夫妻推上車後,我逃到了基洛夫格勒。在火車站,我全身發燒,又長時間沒睡,意識不清,不能買票又不能說話。有個特別高挑可愛的小姐姐過來,把我給帶走。她問我去哪?我說:「能逃走就行了。」她買了些食物和車票,陪著我說話,送我到了奧德薩。
在旅館裡睡了2天,起來以後,我決定要當個志願者。無論我到哪個城市,只要一下火車,總會有人上來問你需要幫助嗎?需要吃的東西嗎?這一路遇到的烏克蘭人,都給我很大的感動。
趙銳加入的奧德薩志願者組織,除了發送食物給難民,也會到高齡者家中幫忙打掃整理。(趙銳提供)
我加入的志願者組織,給難民東西吃,幫助老人與殘疾人煮飯,打理家裡。一開始排隊的難民都是失業的中年男人,後來隊伍裡有了穿著皮衣,看起來是中上階級的婦女,接著又有了小孩。小孩子非常漂亮,穿得乾淨、整齊,臉上一一點髒東西都沒有,但他們也會來要吃的。你就看見這個戰爭,對我們影響已經越來越大。
我們的春耕沒有了,而且我們的工廠被炸了。我們是個糧食大國,每年生產多少的豬肉、玉米,是歐洲農業的糧倉。我們平常烏克蘭人,私下聊天就說,歐洲這群人遇上戰爭就是一張嘴,口惠而實不至。
戰爭初期,趙銳在自己youtube頻道要中國網友對烏克蘭女性留口德,因而頻道受到矚目。(翻攝自YouTube)
為什麼都說我們?欸,你這樣一說好像我已經把我自己當烏克蘭人啦。確實,我2018年時回了一次國,住了3個月,有點不太適應。一下了火車,以前原來記得的那些小破站、那些磚頭小店,全都沒了。城市路特別寬,特別乾淨,完全和我那種家的印象分隔開了。感覺,烏克蘭這個環境更適合我。
我的烏克蘭語老師,3個禮拜沒電沒自來水、網路,恢復後第一件事寫了信給我,說:「對不起我3個星期沒有教你了,但是我會盡可能幫助你學習的。」我一下子就哭出來了。
我想戰爭結束後,我會回到哈爾克夫去參與重建工作。哈爾克夫是我的第二故鄉,我的朋友參戰死掉了,我的老師被戰爭打成這樣子,也沒忘記教育我,我真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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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9.12 20:42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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