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1 05:58 臺北時間

【刑事特搜】發光胺讓雙屍命案血跡現形 凶手因掌心紅斑俯首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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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林文仁(左)佯裝上樓拿錢,下樓後對著當鋪老闆張旭輝(右)後腦開槍。(示意畫面)
林文仁(左)佯裝上樓拿錢,下樓後對著當鋪老闆張旭輝(右)後腦開槍。(示意畫面)
十多年前,台南發生一起雙屍命案,一名當鋪老闆帶手下到一間工廠討債,卻離奇失蹤,看來老實的工廠老闆否認涉案,但鑑識人員在看似乾淨的工廠浴室及辦公室驗出血跡反應,又發現工廠老闆掌心有3個紅斑,雖然他謊稱是檳榔汁,但化驗後確認是死者血跡,這才突破凶手心防,坦承因無法支付高利貸,死者還威脅對其妻子不利,才憤而槍殺2人,並棄屍200公里外的台東海岸。
2019年1月13日晚間,2名當鋪員工至台南市警局第三分局報案,表示當天上午11點,老闆張旭輝打電話通知他們,說要前往海環街一處生產鋼架的工廠,向負責人林文仁討債,並表示對方沒有那麼好處理,所以要求2人在巷口等待接應,必要時出手支援,不排除押走林逼債。

交出護照 堅稱未涉案

然而,張旭輝帶著手下李文麒進入工廠後,就此人間蒸發,2名員工不斷撥打張的手機,都聯絡不上,一直等到傍晚6點多,他們進入工廠詢問,廠方人員告知:「我們老闆跟張旭輝他們一起駕車離開了。」但直到晚間8點,張仍音訊全無,員工擔心發生意外,才前來報案。
隔天上午,分局偵查隊派人到這家工廠查訪,辦案人員透露,林文仁看起來相當老實,林供稱張旭輝有來討債,他償還部分款項,對方雖不滿意,但還是拿著錢離開了。林還主動交出護照,強調自己不會出境,並告訴警方,他真的與張、李2人的失蹤無關,如果有必要,可隨時傳他到分局做筆錄。
警方查訪林文仁的工廠(圖)時,他已將血跡擦拭得相當乾淨。(東森新聞提供)
難道真的與林文仁無關?警方尚無頭緒,可以確定的是,失蹤的2人確實曾到過這間工廠。為釐清疑點,警方在工廠深入採證,希望能找到微物跡證。

血跡反應 卸凶手心防

時任台南市警局鑑識科長的簡孟輝向本刊指出,現場相當乾淨,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但無論清理得再乾淨,血跡都有可能殘留,簡孟輝讓鑑識小組在工廠的辦公室、浴室等處噴上「發光胺」,他解釋,這種化學物質會讓血跡產生發光反應。
警方以鑑識專業,證實廠內有血跡,讓看似老實的林文仁俯首認罪。(東森新聞提供)
果然,浴室出現大量血跡反應,尤其是水龍頭、洗臉盆、蓮蓬頭等處更是密集,擴大採證後,又發現「滴落型血跡」,從辦公室延伸到浴室;此外,辦公室的櫃子也有「噴濺型血跡」。簡孟輝告訴本刊,鑑識人員對於噴濺血跡相當敏感,這種狀況不是槍殺,就是以很猛的力道攻擊人體,血跡才會噴濺得那麼高,他研判,辦公室可能就是殺人的第一現場。
警方在案發工廠噴「發光胺」,發現「滴落型血跡」從辦公室延伸到浴室。(東森新聞提供)
但林文仁還是一副老實模樣,且辦公室出入複雜,有血跡反應也不見得就是他殺的,簡孟輝因此要求檢視林全身衣褲,都沒任何血跡反應,又要林伸出雙手,想看看指甲縫隙是否有凝固的殘血,但是林指甲剪得相當短,根本看不出來。
這時,簡孟輝發現,林文仁手掌有3處淡淡的暗血色斑點,對此,林表示是吃檳榔擦嘴沾上的,儘管顏色相像,但簡孟輝沒被唬住,對同事說:「用試劑驗一下就知道是不是血跡!」果然,這些斑點正是死者的血,這下才突破林的心防。林文仁坦承殺害張旭輝、李文麒,接著開著死者的車,到200公里外的台東棄屍,並把車推下斷崖。
鑑識人員在林文仁(右)手掌滴試劑,證實他沾染死者血跡。(東森新聞提供)
鑑識人員使用特殊試劑,證實林文仁掌心的紅斑就是血跡。(東森新聞提供)
警方雖然懷疑林的說詞,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立刻通知台東警方尋屍。時任台東縣警局鑑識課長的周俊銘(現任台中市警局清水分局長)說:「台東警方接獲通報,也傻眼了,因為大武鄉的海岸線有近百公里長,搜尋困難。」
林文仁掌心有3個淡紅色斑點,他辯稱吃檳榔擦嘴時沾染,其實是血跡。(東森新聞提供)

海浪沖刷 屍體慘變形

台東警方先找到林文仁棄屍後搭乘的計程車司機,將棄屍範圍縮小至大武鄉大鳥村靠近南崗的海岸線,警方研判,要推車落入斷崖,旁邊必須有空地,且草叢會被車輪碾壓,靠這2個特徵,很快就找到棄屍地點。
那時,辦案人員遠遠看到斷崖下的海灘上,有一輛休旅車四輪朝天,旁邊還有一具屍體,推測是車子滾落崖下時彈出,當時天色已晚,警方於是請消防局人員架起探照燈,漏夜採證。
台東警方在大武鄉一處斷崖下的石灘上,發現四輪朝天的休旅車。(讀者提供)
周俊銘回憶:「現場死者是當鋪老闆張旭輝,他頭上有個圓洞,是槍傷沒錯!」但另一名死者李文麒呢?當時天太黑,找到半夜也不見屍體蹤影;隔日,警消在距離張旭輝陳屍處數公里外的鵝卵石海灘,發現一具衣服被海浪沖掉的裸屍,後確定為李文麒。
屍體的姿勢相當詭異,他的右腳抬高到右耳邊,周俊銘說:「那簡直是高級瑜伽動作,而且有鵝卵石打到他的身體,睪丸、陰莖都被打碎,可見海浪的沖擊力道有多大!」警方研判,李可能是前一日被捲進海裡,漲潮時再被沖上海岸,若台南警方沒有及時通報,下次漲潮,恐怕2人的屍體跟車子都會被捲進太平洋,如此證據全無,恐怕很難將凶手定罪。

無力還債 遭脅引殺機

至於台南警方,則在工廠垃圾桶找到一堆碎紙,花了2天時間,拼湊成8張本票、支票,對此,林文仁告訴警方:「1年前為了擴展工廠規模,向張旭輝借款450萬元,已陸續償還1,100萬元,超過本金,但利滾利,我還欠他1,670萬元!」
林文仁控訴張旭輝的當鋪就是地下錢莊,吸血毫無人性,且討債態度囂張、惡劣,都已經賺這麼多了,還要繼續壓榨,案發當天,他準備償還部分利息,但如果對方不留一條路給他走,他也打算「魚死網破」。前一天,林通知對方上午11點來工廠拿錢,張男並未拿了利息就走,還嗆聲:「再不還1,670萬元,你太太若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負責!」
這句話讓林文仁失去理智,他佯裝上樓拿錢,身後藏槍、回到辦公室,在背後朝張旭輝腦門開了一槍,張當場斃命;接著,林走出大門,到休旅車旁敲敲車窗,在車內的李文麒因音樂開得很大聲,沒聽到工廠裡的槍響,一開車窗,林便將槍口對準李的耳際,李還來不及反應,即遭一槍奪命。行凶後,林將2具屍體放到死者車上,一路駛向台東棄屍。
周俊銘說:「老實人也會抓狂、鋌而走險,犯下令人髮指的刑案,破這個案子我一點喜悅也沒有,還有點同情走投無路的凶手。」但檢察官認為林文仁因沒錢還債,竟持槍殺人,且事後企圖毀屍滅跡,依殺人等罪將他起訴,並向法院求處死刑,法官審理後,將林判處無期徒刑定讞。
當年承辦的警官周俊銘(圖)回憶此案,記憶猶新。
更新時間|2023.09.12 20:45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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