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2 08:00 臺北時間

【全文】北榮斷訊追債逼退房 霸床老奶奶祭財產信託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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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老奶奶強調,自己是病人,若沒生病,才不想待在榮總這鬼地方。
老奶奶強調,自己是病人,若沒生病,才不想待在榮總這鬼地方。
本刊9月間踢爆91歲老奶奶沒病卻霸占台北榮民總醫院病床4年多,欠費774萬元,法院判她還款遷出病房,老奶奶仍不動如山,時隔2個多月,本刊再度直擊,北榮祭出關冷氣、斷電視與電話等絕招,但她老神在在,繼續霸床不付錢。面對北榮訴諸法律追繳欠費,老奶奶竟把財產信託給銀行,法院查封不到半毛錢,誇張的是,她後勤補給從未中斷,美食、甜點不斷送進病房,更找律師要與北榮協商,遂行緩兵之計。雙方大鬥法第2回合展開。
11月的午後,陽光在寒風中撒進台北榮總單人病房窗內,91歲老奶奶張周智逢躺在床上,兩眼直瞪著天花板,她已經4年多沒踏出病房一步,目前健康上唯一狀況是輕微高血壓,累積欠費已破800萬元,是台灣史上欠費霸床最久的案例,本刊9月踢爆她霸床至今又過了2個多月,日前再度來到病房直擊,老奶奶仍不動如山,甚至對北榮展開大鬥法,就是賴床不走。

關掉冷氣 電視遭封

老奶奶一見到本刊記者就開始抱怨,指控北榮切斷她與外界的聯繫,病房電話斷了、冷氣沒了、電視也不能看,她說:「我現在是個活死人!」老奶奶指著電視機說:「你看,現在電視上貼這麼大張紙。」,面對電視被斷訊,她淡淡地說:「不讓我看,我就不看啊,沒有什麼了不起。」
老奶奶4年多來,沒出過病房門,但對時事可都能掌握,還能與記者討論死刑議題與重大交通事故的新聞,看電視成為老奶奶唯一的娛樂,北榮原以為斷訊可以逼使老奶奶妥協退讓,沒想到她霸床意志堅定。
榮總思源樓單人房被老奶奶張周智逢霸占4年多,費用遭欠逾800萬元,榮總將電視斷訊並貼上超大張公文,希望她主動出院。
北榮製作一張超大公文,蓋住老奶奶病房內電視,公文上寫著,若撕公文,將追究毀損文書罪,同時要求收費人員及社工每天都要進病房勸老奶奶付錢及回家,並要求逐一登記訪客名,希望切斷老奶奶的後勤補給,逼她退讓。
除切斷電視訊號,北榮還關掉病房冷氣,但老奶奶怕冷不怕熱,且天氣已涼,她將2個電暖燈全打開,完全不受影響,嘴裡還嘟囔著說,最近氣溫10幾度,是要把她凍死嗎?然而,病房內很溫暖,老奶奶還得捲起褲管及衣袖。

食物多樣 補品豐富

老奶奶指控北榮不給她東西吃,自己只能靠吃餅乾過日子,最近瘦很多,原本有一個司機可以跑腿買吃的喝的,但北榮提告要求她遷出病房,也將司機告進去,害司機不敢再進北榮,無法再幫她買食物。老奶奶說,再這樣下去,她不是病死就是餓死,同時還強調,自己是病人,不是通緝犯,動不了,如果能動,才不想待在這鬼地方。
老奶奶說自己只能吃餅乾過日子,但冰箱內卻有紅豆食府東坡肉、甜點等美食。
記者試探地問老奶奶,是否要幫她買食物及水?老奶奶卻說不用,因冰箱還有吃的。打開冰箱,竟有老奶奶老家上海口味「紅豆食府」東坡肉,及台灣著名「小南門點心」炒飯,還有蜂蜜蛋糕與巧克力甜點,冰箱底層還有德成行的西洋參,看起來都相當新鮮,床前還有養氣人參等補品,就連她最愛喝的可樂,也還有好多罐,記者質疑,司機不是都沒進來了,是誰在補貨?老奶奶才小聲地說:「別人買的。」

民眾抗議 包庇特權

張銘佩是前總統蔣經國護衛,曾與新光集團創辦人吳火獅合作經營煤氣公司,後改為大台北瓦斯公司,4年前過世後留下上億元遺產。本刊踢爆老奶奶霸床後,不少民眾打電話向北榮抗議,罵醫院包庇特權,對此,北榮說,是因擔心老奶奶的身體狀況及考量社會觀感,絕非包庇,本刊報導後,在上級要求下,正積極聯絡老奶奶唯一親人、旅居美國的女兒協助,並採取必要的措施與後續法律行動,對老奶奶展開第2回合的大鬥法。
於忠孝東路羅馬大廈的一戶市值逾5,000萬元的房屋,就是老奶奶的家,但已過戶給女兒,法院無法查封。
本刊調查,北榮獲判賠774萬餘元確定案,3度向法院聲請查封老奶奶財產,卻發現她原本居住的房屋已登記在女兒名下,存款及股票則信託給銀行理專管理,以此避免財產遭法院查封,再轉個彎拿錢請律師及司機,法院也只能發給北榮債權憑證,令北榮非常頭大,正研擬訴請撤銷信託,並且另外提告,要求老奶奶清償新一季欠費共45萬元。
但老奶奶也非省油的燈,沒撕電視上公文,也看不出是如何與外界聯繫,美食卻源源不絕進來,她能吃能喝能睡,還能付錢請律師對北榮告她的案件上訴,同時釋出願還錢的訊息,請律師與北榮談判,意圖將戰線拉長,雙方大鬥法,老奶奶略勝一籌。
榮總面對老奶奶霸床、欠費,考量社會觀感,一直未以強制力將她移出病房。

否認脫產 不願離開

恆昇法律事務所律師陳育祺分析,此案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請老奶奶女兒出面。
本刊詢問老奶奶,為何不回家、不付錢?她說,自己動不了,錢的事請法院去假扣押就好,對於法院扣不到錢,本刊質疑她是否以信託等方式脫產?老奶奶回答說:「放屁」。專業社工指出,老奶奶沒病卻不出院,是缺乏安全感,需要家人的陪伴與照顧,若家人無法配合,就只能轉介至老人安養機構。
恆昇法律事務所律師陳育祺說,強制執行是可把老奶奶強行架走,但這太激烈,最好還是請社工與老奶奶或她女兒溝通,找出最佳解決之道。
本刊調查,台北市公費的浩然敬老院,須是無親生子女者才能入住,老奶奶有女兒,不符合資格,至於自費的台北市老人安養中心,目前已滿額,要候補至少2年,老奶奶比較適合的方案,是回家後請長照協會每天8小時居家照護,月費約4萬元,或是全職看護每月6萬元,另一方式是入住私人養護中心,以台北市的愛愛院為例,單人房含伙食及洗衣每月約4萬元,但老奶奶均表示:「我不要。」此案如何善後,正考驗著北榮的決心。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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