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檯面下熱烈討論了20多年,一直意見分歧的「台灣主權基金」,突然在賴清德總統就職1週年的演說中成了主角。過往重大政治決策,通常會透過智庫、周邊機構先進行熱身討論、帶風向、凝聚共識後才會向前推進。但賴總統用演講直接宣示,隨即國發會、財政部、經濟部、中央銀行首長一致贊同,賴總統展現強勢領導的決策風格,一肩扛起政策成敗,當然是主權基金成功的必要條件。
另一個必要條件是「財源」,這是台灣的強項,問題不大。前央行總裁彭淮南堅持「不能無償撥用外匯存底」,被在野黨擴大解讀為央行反對,其實主權基金要動用央行外匯存底,必須證明為國家創造的利益高於央行,要依據央行多年操盤外匯存底的報酬率為基礎,有償撥用,天經地義。此外,主權基金的財源還有發債、借貸、財政等,我們政府負債比例低,而銀行與壽險體系資金充沛,台灣有錢,只是心態保守不敢用錢而已。
真正的障礙,在組建國際化的專業團隊,一個簡單的問題:台灣社會能不能接受「年薪100萬美元」的專業經理人幫我們操盤?我們的部長月薪18萬元,勞動部掌管數兆元退休基金的官員月薪數萬元,媒體對公營金融機構的董總以放大鏡檢視,動輒套上「肥貓」的帽子。
但是,運作主權基金成功的國家,全都採用與國際資產管理行業同樣的薪酬架構,巨大的鴻溝如何跨越?行政院也不宜套用國發基金、勞退基金的運作制度來規劃主權基金,道理很簡單,用台鐵的制度來做高鐵,一定失敗。
更大的障礙在政治,賴總統顯然有國家戰略的目的,要「布局全球、加強美國」,也指名AI產業是主權基金的投資標的,這些都是政治任務;而朝野立委們肯定要「嚴加監管」這個投資金額以兆元計、員工與董事薪水又是政府官員數倍的機構,因此,在政治干預與專業投資決策之間設好防火牆,絕對是台灣主權基金成敗的關鍵。
過往中央銀行幫全民顧好外匯存底,報酬率雖然不高,卻成功抵擋政治力量的介入,基金很乾淨,人民很信任。將來的主權基金「找巴菲特來操盤」當然只是比喻,關鍵在建立國際專業團隊、維持基金很乾淨、人民很信任的價值,主權基金才有成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