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05 19:00 臺北時間

【孫嘉梁番外篇】博士的數學課與社會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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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坐在家中的投影布幕前,孫嘉梁談數學,像是開了一堂數學課。
坐在家中的投影布幕前,孫嘉梁談數學,像是開了一堂數學課。
「思考的時候,我會用寫的,寫出來才能驗證有沒有錯誤,然後花時間key出來。key出來的時間,比思考更久。」孫嘉梁說。他打字的時候,左手必須放在支撐架上,再用大拇指一鍵一鍵地按,非常耗時。
談數學前,我很想知道他思考時,腦袋有著什麼樣的情景?
「不一定,我的研究很抽象,比如說,我會躺在床上想,某一個步驟,我可以更簡化,得到更好的結果,有時候是公式推理,或是說我已知什麼,就可以推論結果。」
是很多公式在跑動嗎?或是數學模型、座標、集合的畫面?「有一點像,但又不是。」他思考了一下,給了我否定的答案。數學抽象化的世界,沒有那麼容易就能形容出來。
孫嘉梁寫下高中、大學、現在,以及三條公式,分別是:歐拉恆等式、微分公式,以及代數。是用公式象徵自己的人生階段嗎?像是出了一道謎題,他要我們自己猜。
孫嘉梁寫字的時間,是一般人的4倍,說話的語句很不容易聽懂,他的肌肉總是不受控的用力,當他說話時,坐在他身邊可以聽見他的脖頸,有肌肉緊縮的喀喀聲。
對話是慢速的,光是上述的對話,就花了一個半小時。
但他仍然願意跟我聊數學,課程就這麼開始了:
  1. 舞池中的配對可以告訴我們什麼?
  2. 五月天「純真」歌詞的數學闡釋
  3. 不讓人尷尬的追求方式
  4. 用數學語言,描述現在社會的情愛交往關係,允許一對多
關於第4題,孫嘉梁不忘強調:「不止異性戀,還包括同性。」他關注的社會議題廣泛,不止於身障族群,年輕人低薪現象、買不起房、勞動權益、老人照顧服務、反迫遷,乃至婚姻平權、同志權益他也關注。這一題他笑稱是大學時的無病呻吟:「我很喜歡用數學語言描述愛情,可是那時候我不懂愛。」愛情畢竟不是公式,難以明明白白。
這些創作般的有趣發想,他沒對誰聊過,問了我兩次,一次是:「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扯?」另一次則是「我這樣講會不會很唬爛?」大概是我聽得一臉困惑,讓他感覺不安。
採訪過後,他擔心我這個不懂數學的外行人誤解,又特別寫了一封關於第二題的說明,MAIL給我,展現學者的嚴謹態度:
「『世界的純真此刻為你有迷惑』這句歌詞給我的感覺是:如果把人與人的情愛關係比喻成一個複變函數,那麼歌詞中的男生,本來相信這個函數式「全純」的(其中一個應該具有的性質是:『你已經有他就不應該再有我』),因為自己跟女生之間瞬間產生的情愫,而開始對這項純真的信念有所懷疑。
在數學上,『全純』是一種關於『平滑』的性質,而不滿足平滑性質的地方稱為『奇異點』。『奇異點』這個詞正好又跟歌詞中的「流星劃過」相呼應。」
我們談數學,也談社會。孫嘉梁說,思考數學與社會議題,常讓腦袋有分裂的感覺。
孫嘉梁時常外出,參加各種社會運動,這一天他參加移工遊行。
「有人會問,能不能想出一個公式來解決社會問題,例如貧富差距、弱弱相殘。比如說公平,有人會希望有一個公平的公式,可是,每個社會對公平的解釋都不一樣。因此,社會議題,必須透過討論。」孫嘉梁說。
他在〈 「人權」值多少錢?──試著用「分配正義」來看「長期照顧」〉一文中表示:「就『居家服務』而言,長期以來的現象是:政府補助的資源不足,承辦單位也無法去充分利用這些資源。例如:某位失能者每個月需要的180小時的生活支持,但政府只核定補助90小時,而承辦單位只能派出50小時的服務。承辦單位大都表示,傍晚之後(或是週末)很難為案主媒合到服務員,更是不可能在夜間派出協助人員。這使得許多失能者的家庭被迫自費聘用外勞;而根據現行制度,接受外勞服務的失能者就無法使用居家服務,政府以此巧妙地推卸掉了「支持重度失能者」的責任,豈不荒謬!」
進捷運站,一個嗶卡的動作,一般人只需要一秒鐘,而孫嘉梁需要一分鐘,努力控制自己的手,舉起卡片感應。
「我想問,大家覺得老人與重度障礙者,應該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提問的時候,孫嘉梁看著我,像一位教授,眼中透著一股期待感,是那麼熱切,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4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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