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地檢署7月16日指揮調查局台北市調處兵分27路,搜索北市府負責稽查電梯及汽車升降設備的建築管理工程處、業者及承辦人員曾華崇、周宗錡二人住處,懷疑他們涉嫌長期向5家電梯保養業者索賄,依違反貪汙治罪條例等罪,約談39人到案,訊後15人交保,曾則遭聲押禁見。
不過,院方雖認為曾華崇涉貪汙罪嫌重大,供述與其他證人有異,串證可能性高,但給予一定程度強制處分,可形成其心理上的拘束而不敢串證,因此裁定以60萬元交保,檢方認為交保理由矛盾提起抗告,但高院在20日認為曾華崇已認罪,無羈押必要,駁回檢方抗告。
弊案牽連廣 危及正副元首
這起電梯弊案牽連甚廣,早就引起檢調單位的高度關切,但追查之後最令人駭異的是,就連總統府的電梯檢驗數據,也遭業者造假而放水過關,置正副元首、國賓及經常到總統府洽公的決策官員安危於不顧,情況至為嚴重,也引來國安單位的關注。
本刊調查,總統府正門的電梯稱為中央電梯,專供總統、副總統及貴賓使用,保養工作最受矚目,至於四個邊門及後門的電梯,則是後來整修才陸續利用樓梯的迴旋空間安裝上去,專供府內員工及前來洽公的人士使用。
此外,為便利身障人士參觀總統府,府方也貼心規劃無障礙路線,循貴陽街口進入總統府後,先搭乘電梯至三樓參觀大禮堂等處,最後再搭中央電梯離開,但不管是哪部電梯的維修數據被動手腳,都攸關搭乘人員的安危。
知情人士說,總統府前陣子曾傳出電梯會忽上忽下,讓搭乘的人員嚇出一身冷汗,過去也曾謠傳有日本兵在半夜踢正步,才會使電梯走走停停,嚇壞不少人,如今看來,恐怕是電梯保養不夠確實,才會無端鬧出鬼故事。
台北市政府公務員收賄,對電梯業者放水的案子之所以會曝光,起因於檢調單位今年1月初收到一封匿名檢舉信,提及當時發生的世新大學電梯夾死人命案,導致有10多年維修電梯經驗的工人在電梯井保養時,被突然啟動的電梯活生生夾死在廂體與外門的縫隙,造成身軀嚴重變形骨折及臟器受損死亡。
檢舉信明確指出,電梯檢驗賄賂行之有年,加上屢屢傳出有民眾搭乘電梯被困或出意外造成死傷,就連檢舉人自己搭電梯也怕怕的,有時還會擔心家人搭電梯的安危,因良心不安,決定揭露台北市政府建管處與委外檢驗電梯業者間不可告人的收賄祕密,對於犯罪手法更是鉅細靡遺地描述,目的是不願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
檢調根據檢舉信順藤摸瓜追查,發現曾、周二人行徑囂張,不但直接在電話中約好收錢的時間及地點,有時業者還到超商以小額付款的方式,用ATM提款機直接把賄款存進二人的帳戶,逢年過節還會加贈五星級美食餐飲券,辦案人員展開跟監,終於逮到業者用牛皮紙袋行賄的過程。
查驗未通過 索賄放水了事
離譜的是,辦案人員還查出錢櫃KTV林森店今年4月底發生火警,造成6死慘劇,事後台北市政府要求所屬機關加強電梯安全設備檢查。曾華崇發現星聚點復興館運菜的5部貨梯,未取得使用許可證,竟然趁火打劫索賄1萬元,拿到錢後,才放水讓業者過關。
檢調過濾案情也發現,本刊3年前踢爆北市多家大賣場及國宅等電梯檢查不實,曾華崇透過電腦系統追查,發現家樂福桂林店升降設備檢查時上傳的照片作假,也向委外檢查電梯的業者索賄8萬元。
由於台北市政府從2015年首創「老舊建築物更新增設電梯補助作業規範」,最高可以補助3百30萬元,其中是否也有保養不實的情況,檢調正一併追查中。
依照法規,各社區大樓或建築的電梯及升降梯,由住戶或使用人找電梯業者保養,市府則委由5家檢驗機構檢查電梯業者保養是否確實,建管處再派人每月抽驗16部,通過後才會核發電梯使用證明。
但因電梯等設備的抽驗數量實在太多,建管處人員無暇應付,涉嫌充當白手套的「台灣昇降設備檢查促進安全協會」祕書長簡政健等業者,不但論件計酬行賄曾、周二人,為了便宜行事,居然還合資代雇一名助理,替曾、周二人代行職權抽查電梯。
業者知道抽驗者是自己雇用的員工,行事更為大膽,經常改以形式審核電梯保養文件及相關設備照片代替,連實地抽檢電梯保養的流程都省去,有時還用假照片濫竽充數。
對於電梯安檢涉弊,監察院早在2014年就曾對內政部提出糾正案,強調國內30家專業廠商,平均每位維修人員每月要維護保養一三四部電梯,遠超過管理辦法所規定的50部;再者,全台升降梯當時共發出17萬5千多張許可證,證照逾期竟有2萬6千多件,違規比例高達15%,維修人員是否受訓合格也是一大問題。
柯P斥貪汙 北市府頻出包
對於市府再傳弊案,台北市長柯文哲第一時間也在臉書貼文表示:「這種只求個人私利,罔顧人民安全的行為,讓我非常痛心。」他還說,清廉勤政是基本要求,他擔任市長近6年來,以公開透明致力消除可能的弊端,市府因貪汙被起訴的人數,不到前朝一半,沒有任何一級首長因貪汙被起訴。
柯文哲話說得很滿,但他任內出包的官員卻不少,包括前原民會主委被控涉性騷擾案遭判拘50天定讞、中山警分局爆發員警集體向酒店業者收賄醜聞、北市聯醫中心主任爆出涉貪案等,連教育局官員上班也公然打手槍,全都被起訴,正由法院審理中,柯市府實在不能等閒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