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話】內在小孩你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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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五年級的一個晚上,媽媽離家出走,爸爸喝醉了在睡覺。我和弟弟在玩,吵醒了爸爸。聽到腳步聲,我和弟弟各自跑回房間躲起來。在棉被裡,我聽到弟弟被打的聲音。接著爸爸走到我門前,發現門上了鎖,就用腳踹開門。他隔著棉被狂揍,我被打到下巴脫臼,隔天還是帶著弟弟去上課。直到午餐時間,老師發現我臉腫起來不能吃飯,才趕快打電話給媽媽。媽媽很生氣,說這次要把所有的驗傷單送出去,直接離婚。
其實爸爸清醒時,是個好老公、好爸爸。有次合歡山下雪,媽媽說想看,爸爸抓了棉被,開車載我們去賞雪。半路換雪鏈的時候,我和弟弟窩在棉被裡看窗外,地上都是白白的雪。媽媽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
我覺得爸爸喝酒,是因為情緒沒出口。媽媽常外遇,有時候帶我們離家出走,住的都是不認識的叔叔伯伯家。離婚後,媽媽也常不在家。有時早上起來,桌上有錢和她留下的紙條,說她要出去玩3天,錢給我們吃飯。她也不太會理財,月初就把錢花光,月底了才在房子裡找零錢。
我國中開始在便利商店非法打工,一路半工半讀,到大學讀的都是夜校。錢除了拿來和弟弟吃飯外,也要給媽媽,爸爸偶爾也來借。大學畢業後,有一天接到電話,說爸爸被送到醫院。
他酒精中毒,又因為血糖過低而暈倒,太晚被發現,變成植物人。我跟媽媽商量,家裡可不可以給個房間讓爸爸住,讓我照顧他?媽媽拒絕。我很生氣,我養了那麼久的家,結果一個房間都要不到。最後是伯父借我房子。半年後,爸爸過世。
媽媽後來跟男朋友生下一個弟弟,又外遇跟男朋友分手。我打電話問她為什麼把事情搞成這樣?她惱羞成怒,要跟我斷絕母女關係,還吵著要我1個月匯1萬元給她。
小學時期,踢寶(左)和大弟(右)的合照。(踢寶提供)
那段時間很低潮,一個人的時候,腦袋裡有個聲音:「世界上都沒人關心妳,現在去死吧,這樣就不會辛苦了。」清醒過來,才發現手上拿著一把刀。我開始尋求幫助,上過心靈課程,也參加過舞台劇藝術治療。本來以為自己好一點了,直到我媽又發瘋要我回家收東西。
趁媽媽不在,我請大弟幫我開門;收好東西要逃跑時,卻看見媽媽房間牆上有一大片燒黑的痕跡。大弟說,那是小弟燒的。那不像玩火,是很認真燒的痕跡。他才小一,發生了什麼事?大弟也說過:「如果我哪一天受不了,我會先殺妳媽,把小弟送走,再去自首。」
又陷入漩渦。覺得是不是我離開家,沒有照顧好弟弟,才讓他們變這樣?我打了家暴專線,社工跟我見面,告訴我,他們會怎麼介入處理。最後問我:「妳有想過處理妳的傷口嗎?雖然有點久,但這個傷可能還存在。」
我做了心理諮商。有次催眠治療,諮商師要我和小時候的自己說說話。她蹲在角落哭,我安慰她,說不怕,有我在。
結果她抬頭冷靜地說:「我要把他們全部殺光光。」那是小三時的我,當時媽媽第一次離家出走。諮商師說,我把她放在心的最深處鎖了起來。
做完諮商我才知道,以前永遠在替別人想,要賺錢,養媽媽、弟弟,讓這個家不要那麼辛苦。就像鎖在心裡的我,身體很小,年紀也很小,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只希望多得到一點愛。現在我不會了,有不想去的聚會、不想做的事,就直接說:「我沒有很想。」這樣子做,就感覺心裡那個三年級的自己,又稍微好了一點。
踢寶 32歲 台中市 保險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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