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染紅高雄小港機場,漆著仙妮蕾德紅色系招牌的私人飛機引擎聲轟轟作響,甫結束在漢來大飯店舉辦創業說明會的仙妮蕾德總裁陳得福,在機組員列隊迎接下,從容步入機艙,同行的除了妻兒外,還有經銷商謝英汝、李英將。初次踏上總裁專機,2人興奮得猛拍照,謝英汝難掩崇拜之情,李英將肉麻直呼:「總裁是我的燈塔、偶像、英雄!」
【頭家開講】谷底翻身創千億 仙妮蕾德總裁陳得福

幼年體弱的陳得福,靠祖父的中草藥帖養活,偕孕妻追尋美國夢,身兼數職卻只能餬口,直到接觸直銷,人生起了莫大變化。1982年向岳父借120萬元創仙妮蕾德,推銷草本保健品,一度躋身全球前5大直銷商,累積身家逾千億元。
盛名招來至親背叛,他遭檢舉逃漏稅鋃鐺入獄,中國市場因官方取締多層次直銷停業,營收蒸發6成。磨難擊不垮強大意志,2005年起他陸續擲百億元跨足飯店業,本業朝網店雙軌制,5名子女助父施展煉金術,去年營收400億元。專機代步、古董收藏價值連城,古稀之年的他終能如其名,因禍得福。

陳得福曾被美國《商業周刊》選為全美最有錢華人,寶藍色西裝搭配絲質口袋巾,有著老派紳士的優雅,腕上金錶不時滑出袖口,鑽石金光奪目,他不諱言:「我是全家最騷包的!」
房產百億 收藏古董
私人飛機機齡逾10年,他考慮再買1架,而他更為外界津津樂道的是12年前,在無場勘情況下越洋豪擲70.3億元買下環亞飯店(後更名王朝大酒店),他說:「那天剛好是我生日。」

擁有讓女人仰望、男人崇拜的雄厚財力,陳得福以仙妮蕾德直銷起家,在全球50國設有分公司,以西方科學萃取、濃縮手法擷取中國傳統草本藥學精華,融入自創再生哲理,研發草本食品、飲品、彩妝、居家清潔用品等四百項商品,去年營收達400億元。
仙妮蕾德全球8座工廠皆購地自建,陳得福自豪地說:「其實我房地產也做得不錯。」他從2005年開始轉投資飯店旅館,擁北京天倫王朝酒店、台北王朝大酒店、SLS比佛利山豪華精選酒店、倫敦盛爾敦敏酒店,市值逾200億元;在美國的私人博物館收藏中國歷代古董超過2000件,收藏原則只進不出,估價值超過20億元,累積身家逾千億元。
對比今日富豪形象,出生嘉義朴子公務員家庭的陳得福,兒時顯得平凡許多。從小體質孱弱,生病沒錢看醫生,全靠祖父上山摘草藥、磨成泥餵食養活。「從小就跟草本植物結下不能分開的緣分,但我其實很討厭,又苦又不好喝,祖父都捏住我的鼻子用灌的。」同齡孩子戲稱他為「豆腐」,陳得福自嘲:「還是塊壞掉的臭豆腐!」

身為家中唯一的男孩,他奮發考上高雄醫學院藥學系,在土風舞社邂逅來自香港的醫學系高材生徐愛蓮,雙方一見鍾情,一年後旋即結婚。陳得福笑說:「像我這種人有誰要嫁給我?好不容易有個人要嫁,趕快結婚呀!哪有等到明天的道理。」學業上,妻子幫他溫習功課,「考試前得準備很多考古題,沒答案也沒關係,我找老婆問就行。」
赴美留學 兼差養家
「我娶到一個好老婆,是成功的全部。」眼神始終離不開愛妻的陳得福,言談間,毫不避諱放閃。1972年陳家移民巴西,夫妻倆因懷抱美國夢,2年後,身懷六甲的陳徐愛蓮隻身赴美,替即將退伍的先生申辦美國大學入學手續,3個多月後誕下長女,身邊沒任何親人可依靠,唯一照顧母女的是租屋處的房東太太。
陳得福退伍後,急切地想和妻女會合,因尚未取得美國楊百翰大學入學許可,又未能拿到赴巴西簽證,他自作主張搭上巴拉圭班機,成功從二國邊境闖關入境巴西,和家人會合。一個月後獲知被大學錄取,他又循舊法冒險闖關,最終搭上往美國鹽湖城班機,一下機迎接他的是場暴風雪,只穿單薄短袖的陳得福,在異地凍得直發抖。
小夫妻住在已婚學生宿舍,唯一的家具是撿拾他人丟棄的斷腿沙發,墊著磚頭、鋪上毯子,至少有訪客來時,不必尷尬坐在地板上。為了養家餬口,陳得福身兼數職,主任教授允許他擔任化學課助教,此外,他還在社團教授柔道,寒暑假到便利超商打工,甚至當過賭場荷官。

問陳得福究竟當了多久留學生?他罕見地支吾其詞:「那時唯一念頭就是想在美國留下來,就算學業完成也不敢畢業。」「人要活下去就必須鑽出辦法,我屬老鼠的,有聽過老鼠會打洞吧?」孩子一個個接續報到,為了省錢,他每週三到超市買打折漢堡,餐餐以此果腹,至今聞到漢堡味就想吐,還曾拿毛線掛餌到河裡釣魚,大豐收讓家人加菜一星期。
接觸直銷 借錢創業
相較妻子在醫學院的亮眼表現,陳得福自忖非做研究的料,加上家庭開銷壓力大,他向岳父借了10萬元做起生意。當時SONY隨身聽正流行,他找台灣工廠代工生產,進口到美國各通路推銷,第一年就賺了3,000萬元。他直言:「我名字取得好,在做生意方面,因抓到脈動,確實有賺到錢,但電器產品生命週期短,加上又是單打獨鬥,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燙到手(指賠錢)。」
或許是窮怕了,在做生意的同時,他又陸續在以草本植物為主的「天然陽光」、「自然之道」美商直銷公司負責研發,間接嗅到直銷產業的龐大商機。
「因為沒錢,我每次去申請信用卡都被拒絕,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門生意,讓沒錢的人有翻身機會,又可以傳宗接代,我接觸直銷超過40年,覺得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業。」本身擁有藥學、化工專長,1982年,他又向岳父借了120萬元,研發中草藥保健食品,創立仙妮蕾德直銷事業。
為做出差異性,陳得福堅持每項產品都要經過濃縮跟萃取工序,他解釋:「傳統中藥,醫師會叫病人拿四碗水去煮,這是最早的濃縮概念,但這只能煮出水溶性成分,脂溶性成分反而會揮發掉。」「人們都說喝紅酒對身體有好處,那是因果皮上的白蔾蘆醇,殊不知一天要喝400瓶到600瓶的量,才能有效果,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唯一辦法是把白蔾蘆醇萃取濃縮出來。」
至親背叛 愛妻罹癌
對草本植物的藥理、藥性、藥化瞭如指掌,陳得福每天泡在工廠,研發出優力營養包和佳莉飲料,成為仙妮蕾德最早的熱賣產品;此外,他也是最早將食用甜味劑甜菊自巴西引進美國,儘管一度被食品及藥物管理局禁售,但他堅持花13年、耗費百萬元提起申訴,終於在1997年獲批准,可作為飲食補充品。

仙妮蕾德快速席捲美國市場,第4年公司營收已破億元,陳得福邀三妹陳昭華進入公司,負責管理財務,對家人十分大方的他,一口氣購入3輛賓士最高檔的560 SEL轎車,一輛自用,另外分送給妹妹與父母。然而他的貼心卻始終得不到家人認同,1987年,父母反而支持小妹陳昭妃創辦丞燕直銷,擺明和仙妮蕾德對幹。

比起遭至親背叛,更讓陳得福痛苦的是愛妻竟在39歲時被診斷出鼻咽癌,化療使她的口腔黏膜受傷,頸部靜脈組織也被切除,醫師一度診斷康復機率僅10%。意志力堅強的陳徐愛蓮積極接受治療,陳得福則躲進實驗室,努力為化療中的另一半調配提高免疫力的草本配方,經一年多治療,癌細胞獲得控制,連主治醫師都認為是奇蹟。
陳徐愛蓮患病期間,一直幫著夫妻倆的陳昭華決定離職,陳得福在《迎向太陽之旅》一書中記錄妹妹離開仙妮蕾德時帶走大量公司文件檔案,並在媽媽慫恿下和美國國稅局聯絡,指控夫妻倆涉及漏交稅收。家族內訌最終導致陳得福面臨牢獄之災,1998年他在美入獄服刑2年,妻子則被居家監禁半年。
不願再提遭至親背叛的痛,陳得福淡淡地說:「朋友總是來來去去,但敵人卻是日積月累!」為求自保,他培養2個女兒拿到法學博士,「在美國還是要有基本的法律知識,否則寸步難行,很容易惹麻煩。」

官方取締 轉型零售
1990年代,仙妮蕾德成為第1批進軍中國的直銷商,4年就站穩龍頭地位,光中國市場年收可破300億元,然而1998年官方取締多層次直銷,他壯士斷腕轉型做零售,10年來從全盛時期7,000多家門市,逐漸汰弱留強降到1,000多家,陳得福坦言:「業績一落千丈掉到剩40%,那是割肉之痛呀!但也學習到很多。」2009年起,亞洲全面轉型做零售,台灣目前有51家門市,陳得福自豪地說:「我們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家停掉直銷、開店還能存活超過10年的直銷商。」去年他重新推出結合線上直銷、線下新零售的網店雙軌制,搭配無限乘、分紅福利,改善以往直銷為人詬病的囤貨問題。
資深經銷商謝英汝、李英將加入團隊逾20年,在高雄有2間店的謝英汝表示:「每一次制度轉換,總裁都會給我們做生意的技巧、方法跟觀念,給我很大的安全感。」李英將原是農夫,如今把孩子也拉進來,全家在台南有4間門市,他直呼:「我多次在傍晚時接到總裁的越洋電話,很難想像一個成功的大老闆,會這麼細心照顧基層小員工。」

今年70歲的陳得福重披戰袍,積極替第二代鋪路,「我對孩子的要求都一樣,要接仙妮蕾德這家公司就一定要懂,我歡迎他們來挑戰,我們家會因討論制度吵架,這很正常,孩子有時也是在教我們。」君子爭千秋,英雄比氣長,曾造訪陳家豪邸的訪客都知道,陳得福每次唱卡拉OK必點〈愛拚才會贏〉,對他來說,經營事業有如龜兔賽跑,當別人停下來時他還繼續做,一步步慢慢走,終能抵達目的地。

多子多孫才是福
陳得福曾被家人傷害至深,連父親病逝下葬都被矇在鼓裡,他跪在墳前痛哭、向父親道歉和解;為避免複製華人君臣父子威權社會錯誤,他苦心經營親子關係,兒女雖陸續成家,但每個週末仍相約回家聚餐。
訪問到一半,剛逛完SOGO的小孫女衝進來,向爺爺撒嬌展示戰利品,陳得福一秒融化又親又抱,指著媳婦的肚子說:「明年我將迎接第19個孫子!」一家人虔誠信仰摩門教,教義鼓勵增產報國,陳徐愛蓮鼓勵孩子們比照自己,1人生5個目標湊足25個孫子女。
陳得福 小檔案
- 家庭:已婚,育有3子2女
- 現職:仙妮蕾德總裁
- 學歷:高雄醫學院藥學系、美國楊百翰大學化工系
- 經歷:大學助教、電子產品貿易商、自然之道直銷研發總監
- 休閒:古董收藏
- 座右銘:不要猶豫才不會後悔
- 經營心法:努力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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