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16 05:58 臺北時間

【頭家開講】他沒唸過設計卻研發過半耶誕飾品 用超狂創造力超越抄襲

聯瑩工藝創辦人張松田、董事長張明珠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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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田(右)僅國小畢業,以無限創造力建立耶誕飾品王國。
張松田(右)僅國小畢業,以無限創造力建立耶誕飾品王國。
每年耶誕節慶,樹上常見的小吊飾至美國白宮的巨型掛設,超過一半皆由聯瑩首創開發。創辦人張松田僅國小畢業,為賺錢養家,成為台灣首家電鍍塑膠球廠,早期耶誕吊飾僅是圓球,他設計出斜紋圓球、斜紋洋蔥等專利造型,創意一直被抄襲,但從未被超越。
1990年代貿易商轉單陸廠,堅持留在台灣的他差點倒閉,女兒張明珠帶妹妹到德國參展直面客戶接單,並拓展商業空間市場,讓飾品掛進迪士尼樂園、荷蘭機場,讓聯瑩從家庭工廠成為台灣最大也是唯一的耶誕飾品製造廠,也化平凡為神奇,讓看似夕陽的產業,日不落。
11月中的聯瑩工藝竹北廠房內,員工忙著爬上階梯裝飾高逾2米的耶誕樹,這是每年耶誕節前的工廠日常,董事長張明珠指著十幾棵樹介紹:「我們把高鐵12個站的樹都收回來,等布置好再送回去擺放,今年合作第4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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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張明珠非設計科班出身,從小在聯瑩幫忙,如今是掌管設計部的大腦。
在樹梢上陸續掛起色彩鮮豔的耶誕球、表情豐富的胡桃鉗士兵,以及真假難辨的糖果吊飾,專做耶誕吊飾的聯瑩彷彿1年365天都是耶誕節,張明珠聞言苦笑澄清:「我們是天天趕工製造,不是天天過耶誕。」和聯瑩同樣56歲的她全身三宅一生經典皺褶裝,是主掌聯瑩設計的大腦,一頭俐落短髮時髦有型,說話穿插流利台語,親切如鄰家大姊,沒有距離。
聯瑩是台灣最大、也是現存唯一的耶誕飾品製造廠,提供設計、生產到銷售的一條龍服務,主力為歐美等外銷市場,2020年疫情爆發後不能出國參展,便在耶誕節前2個月開放工廠一樓做限時展售,也幫公司行號、社區大樓、商場做耶誕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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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飾品如同時裝,都得提前一季發表,聯瑩已準備好2024年最新產品,主打低飽和度、色調柔和的莫蘭迪色系。
30年前在同行搶西進,貿易商轉單至成本更低的大陸廠時,聯瑩創辦人、張明珠的父親張松田堅持留在台灣,以每年300、400種新款的爆炸性創造力,且能彈性少量客製化,深受國外設計師青睞,將台灣飾品掛進美國白宮、迪士尼樂園與LV店面閃閃發亮。張明珠驕傲地說:「我們的客人遍及四大洋五大洲,連中東、非洲都有。」2022年營收據估為2億元。
每年2月到10月趕完外銷出貨,張明珠和三妹、總經理張簣蘭就得趕緊準備新品,隔年1月飛到德國參加世界最大的耶誕用品展,一刻不停歇。聯瑩的商品展間占地逾百坪,2024年的最新設計、浪漫夢幻的低彩度飾品,放在最顯眼處,如同時裝週必須提前一季發表,張明珠講解發想:「這叫莫蘭迪色,我們要觀察汽車、時裝趨勢,跟上流行。這2年復古又興起,所以出仿舊感的復古金、復古銀,那種是噴了第一層顏色後,用抹布抹過才會暈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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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鮮豔飽和的糖果風吊飾也深受設計師喜愛,是熱賣商品。
塑膠飾品需經電鍍、噴漆、彩繪、組合,依靠大量人力,已半退休的80歲張松田,仍常到公司巡頭看尾,他在廠房向記者介紹:「噴漆要均勻,手的姿勢和力量必須一致,像澳洲的耶誕節在夏天,漆就要用抗UV的,貴3成。」過去趕貨時,沒有機械手臂加快噴漆速度,員工下班後,張松田只能帶著一家大小趕工。
在7個孩子中排行老大的張明珠與三妹張簣蘭的名片上皆沒有職稱,「因為我們是童工做起,頭銜不重要啦。」她們心中永遠的老闆是天才阿爸張松田,張明珠總是滿臉崇拜地說:「我阿爸很厲害,以前都看報紙副刊找靈感,有一次他看到俄羅斯紅場建築物的照片,屋頂造型很像洋蔥,就研發出斜紋洋蔥的耶誕吊飾。他只是欠栽培,不然一定是很偉大的藝術家。」50多年來聯瑩能越做越大,關鍵正是家人間彼此欣賞、幫助的緊密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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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膠飾品經過噴漆呈現色彩,手勢也會影響噴漆均勻度。
來到張松田的辦公室,擺著一張發明家的工作桌,堆滿用瑕疵品試做的樣品、草稿,他謙虛地說:「因為我沒讀書啊,就要花時間自己研究、畫圖。」張松田家中務農,兒時幫父親種田,國小畢業就幫忙家計,他曾擺路邊攤賣襪子、賣魚丸,還做過裁縫機收費員,當時新竹是玻璃重鎮,他轉行切玻璃,才漸漸有穩定收入。
白手起家的他與太太住在租來的豬舍,撿建築工地不要的板模當床,騎三輪車送玻璃,得知有玻璃工廠倒閉,便以積蓄10多萬元接手,1967年創「聯榮工藝社」(聯瑩前身),製作貿易商需要的飲水鴨、愛情溫度計和瓶中花等玻璃擺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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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瑩前身為玻璃擺設品製造廠,曾做過愛情溫度計(左)與飲水鴨(右)。
張松田有錢必賺,字典裡沒有不可能,1978年貿易商得知國外需要大量電鍍塑膠球做耶誕飾品,想在台灣找工廠製作,張松田記得,「那是國外流行,台灣沒人做,貿易商問遍工廠,沒有人想在賺錢前先花幾萬元開模。」只有張松田答應,他算過費用,「第一批不會賺錢,但賺到模子(費用),下一批就可以開始賺錢啊,而且這是現成的訂單,肯做就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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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耶誕飾品需要大量人力,許多彩繪步驟仍須員工一筆一筆手繪。
他花8萬元開模,初始找塑膠廠、電鍍廠代工,量大後買別人關門出清的電鍍機回來自製,成為台灣首家塑膠電鍍球製造廠。
後來競爭者陸續出現,但張松田明白,只有不斷創新,才能讓別人無法超越,「那時候貿易商拿什麼東西,工廠就照做,不會開發,但我一直研發。」早期吊飾僅是圓球,張松田肯投資開模,接連變化出斜紋圓球、斜紋洋蔥、刺球等產品,並申請專利,還出貨到美國最大零售通路沃爾瑪,總經理張簣蘭補充:「創意就是讓平凡的東西看起來很不平凡,那就是我們擅長的。」
1980年代,歐美常到台灣尋求代工耶誕飾品,塑膠、陶瓷、木頭、玻璃製品都能在台灣一站購足。全盛時期,聯瑩經常通宵趕工,沾飾品的色粉常飄得滿地看不見路,張明珠和弟妹們的童年都在工廠度過,「我還沒有駕照的時候就要去鄉下載工人來家裡上班,以前連看卡通的時間都沒有,要幫忙包裝。後來小妹念大學,說寧願在台北幫人家包便當,也不要回家,因為在家做都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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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田參考俄羅斯建築物屋頂,設計出洋蔥型吊飾,引起業界跟風仿造。
過去聯瑩無法直接面對客戶,出貨皆透過貿易商,1990年代政府開放西進,同行幾乎赴陸設廠,貿易商也邀請張松田到廣東東莞評估,但他認為:「我們老實人應該待不下去,那是人治的地方,都要紅包,我奮鬥這麼久才賺一點錢,到那邊花掉很可惜。」那時保守的決定,讓聯瑩生意縮水到只剩3成,卻是置死地而後生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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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美國設計師曾將聯瑩的耶誕飾品掛進美國白宮,讓小飾品成為台灣之光。(聯瑩提供)
聯瑩如何化危機為轉機,用源源不絕的創造力力拚削價競爭的陸廠,還賣進白宮和迪士尼?詳細報導請點入:【頭家開講】過半耶誕吊飾皆由他研發 賣進白宮、迪士尼 聯瑩工藝創辦人張松田、董事長張明珠專訪
更新時間|2023.12.16 05:59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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