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蓓蒂隨即補充道:「以前車子如果在沒有地址的地方故障,車主就得到附近找門牌報給拖吊車司機。現在衛星一定位,就可以很清楚知道拋錨地點。」全鋒道路救援數位化後,每月服務趟次提升至逾3萬5千次、市占高達7成。除了主心骨道路救援外,于蓓蒂還帶領團隊陸續往車業、生活旅遊斜槓發展,目前已開拓出14個事業群,2022年全鋒事業營業額逾60億元。
道路救援是作業現場以男性為主的陽剛產業,與女人味十足的于蓓蒂似乎沾不上邊,她解釋:「我與紀春錦董事長分工,我主要負責財務、內部管理,以及現在的數位化。」從小對數字有興趣、大學選讀會計系的她,畢業後曾在會計師事務所、銀行、外商擔任會計;1988年、全鋒道路救援創立,她便應聘進入公司負責會計相關工作。
30多年前的拖吊業,彷彿各地山頭林立的「江湖」,業者坐地起價,把拋錨車拖吊到黑心修車廠、將消費者當肥羊宰的新聞屢見不鮮,于蓓蒂苦笑道:「我們的行話叫『洗車』,這也導致除非萬不得已,車要真壞在路邊,車主多半會找朋友開輛車來,用根繩索拉了走,而不願叫拖吊車。」
當時的亂象,讓全鋒董事長紀春錦嗅到商機,于蓓蒂回憶:「當初紀先生在美國,看到每年繳會員費、制度化的AAA道路救援平台,覺得這很好、台灣沒有,便將其導入。導入後很慘,消費者認為車子要是一年都沒事,那這一年的錢不就白繳了?更怕全鋒倒了,預繳的錢拿不回來。」一個月道路救援電話不到3通,會員制完全推不動。
創業初期,于蓓蒂(白衣者)親自帶領客服團隊,調出錄音檢討改進。(全鋒提供)營運狀況緊急,甚至有回于蓓蒂生病在醫院打點滴,「打到一半,接到老闆籌到錢的電話,根本顧不得還在打點滴,針頭一拔,便拖著極不舒服的身體,趕緊到銀行把錢給軋進去。」就在公司財務燒出5千萬元的大洞後,股東紛紛打退堂鼓,大量員工也離職而去。
深厚的革命情感,讓于蓓蒂非但沒有選擇離去,反而在這時嫁給了紀春錦。面對鉅額債務,能借錢的親友都借了,依舊壓力山大到2人幾乎打算放棄,狠下心來討論要收掉公司,于蓓蒂透露當時的心境:「30多年前的5千萬元可是很大的數目,我印象很深,當年我大學畢業剛出來的薪水才1萬2千元,當個上班族,這債一輩子也還不完,只有做生意才有機會。」
2人繼續苦撐,一度拿到台北市違規拖吊業務,但于蓓蒂認為:「違規拖吊不好做,與民為敵大家都把你罵得要死,後來我們就不做了。」為了和紅色的違規拖吊車有所區隔,她將旗下的道路救援車輛通通改成黃色。
全鋒道路救援車輛1成是自有,其餘是靠行車輛,也提供全載式拖吊車,能避免運送期間車輛受到傷害。直接向消費者收費的會員制走不通,全鋒轉往向企業招攬業務。「我們跟車商講:你們新車不是會提供保固嗎?如果車在路上壞掉了,進廠前的這段路怎麼辦?」這條路卻不順遂,與數家車商洽談處處碰壁,公司依然搖搖欲墜,直到遇上美系作風、對拖吊業務發展不陌生的福特汽車,于蓓蒂感恩地說:「福特汽車那時候救了我們,他們把全鋒道路救援納入新車3年保固中,而且先把3年保固的錢一次付給我們。」
福特就像敲門磚,為全鋒打開車商這塊市場,「我們隔年開始幫車商建置24小時代位客服中心。」自此之後,除了裕隆體系自己擁有行遍天下外,幾乎所有車商都與全鋒合作。
隨著業務量增大,全鋒與靠行車隊合作,司機越來越多,為強化拖吊服務品質,于蓓蒂開始要求:「拖吊服務時,規定要穿公司服裝、不能嚼檳榔、穿拖鞋等,溝通中不免會遇上一些耍流氓的人,但我絕不退讓,告訴他們照制度走生意才能長久,大家出來都是要養家活口的,有錢賺沒有誰是真的兄弟。」
需要道路救援的客人情緒較為焦躁,于蓓蒂(左)訓練客服安撫與迅速解決問題,不少企業如Gogoro因而找上全鋒、成立代位客服中心。1993年信用卡市場開放,銀行為了衝卡量,爆發信用卡大戰,競相提升信用卡附加價值吸引客戶辦卡,讓于蓓蒂發現商機:「我們與中國商銀(現兆豐商銀)聯手,發行安泰人壽MasterCard認同卡,把全鋒道路救援的拖吊列入免費服務。」這招在市場上造成轟動,各家銀行紛紛找上門簽約,幾乎連普卡都送道路救援,接著汽車產險也將道路救援納入加值服務,全鋒一躍成為汽車拖吊市場龍頭,也慢慢還清債務。
為提供銀行信用卡更多新的附加價值,全鋒收掉難做的機場停車,1997年,于蓓蒂在信用卡市場首創機場接送,除了服務卡友,機場接送後來也成為全鋒JoinMe行動叫車服務平台的一環,散接有需求的消費者。未料Covid-19疫情一來、2020年國門關閉,原本一年高達45萬趟次的機場接送,竟然瞬間歸零。
沒生意可接的簽約司機,付不出貸款不得不賣車、改行,合作車輛一下收掉9成多,但全鋒直營車隊的司機生計還是得照顧,于蓓蒂於是和團隊開始發想:「把9人座商務車接送轉成『微搬家』業務,主攻搬運物品不多的學生;針對商務、公務需求則推出點對點接送。國內旅遊的各種包車旅遊行程也做,看到國人瘋媽祖,我們也把媽祖遶境專車納入營業項目。」但擴展接單後,與疫情前相比,也只維持約15到20%的業績量能。
疫情讓機場接送業務停擺2年多,于蓓蒂為照顧直營車隊司機生計,利用旗下9人座車款發展出微搬家業務。(全鋒提供)去年底國門重新開放,機場接送需求已回復至疫情前水準,但于蓓蒂說:「近3年許多從業人員已賣車轉行,目前供給車輛約僅達過去一半服務量能,我們現在只能限量接,因為真的沒有車;今年公司的策略是婉拒客戶,等車輛儲備好後,明年再增加接送量能。」
除了道路救援、機場接送外,營業額能與道路救援相提並論、甚至更高的就是數位加油卡,這是為車隊需求所發展出來的「雲端油庫」概念。于蓓蒂坦言:「原先想做實體加油站,但太難做了,土地租金貴,年輕人又比較喜歡吹冷氣,工讀生難找,才想說發展油卡。」
于蓓蒂為全鋒道路救援數位化後的「一鍵救援」以及智能載運設立戰情中心,透過衛星定位、大螢幕,可進行即時監控、隨時告知司機路徑資訊。費了番功夫串聯全台1,400多家加油站,她稍顯霸氣地說:「現在4千多家合作的中小型企業、車隊司機,只要拿著全鋒加油卡,每筆加油明細從雲端查詢、下載即可,採月結核銷的方式,也降低了會計作帳成本。」目前,全鋒加油卡每月加油量已突破一萬公秉,毛利不高,但量大累積起來的利潤頗為可觀。
全鋒步入正軌後,于蓓蒂與紀春錦因感情生變而離異,她曾不斷反問自己:「感情上我沒錯,為什麼我要放棄多年打拚下來的事業?我不要。」學習催眠後,她跟老覺得自己不夠好的內心做了和解,身邊員工透露,于蓓蒂以前把人逼得很緊繃,如今的她能以更通透的角度衡量事情。與紀董重新定位事業夥伴關係後,于蓓蒂彷彿補滿了血,要繼續帶領團隊在車業中不斷斜槓。
全鋒董事長紀春錦(左)與于蓓蒂(右)結束婚姻關係後,彼此仍是重要的事業夥伴。(全鋒提供)全鋒總經理于蓓蒂喜歡在思索中療癒自我,催眠、頌缽能讓她在衝刺事業之外修復心靈。(于蓓蒂提供)遇上有點憂鬱的時候,于蓓蒂說:「我是一個不會到處求神問卜的人,也不想去看心理醫生。我是透過學催眠、頌缽來了解自己、平衡內心。」
在催眠的過程中,她發現小時候自己因一次吵鬧惹父親生氣,自此性格變得求好心切、凡事力求完美,讓她壓力很大,旁人也戰戰兢兢。催眠師引導她與自己和解,如今,她已經可以藉由靜坐,讓自己進入到潛意識中、進行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