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者與受訪者之間的關聯時常很有趣,那種面對陌生人的緩慢揭露,時常像剝掉層層洋蔥皮。從表皮的淡淡香氣開始談起,隨之而來的是刺鼻或辛嗆到掉淚,一向無法預知,只能用自己的步驟緩慢剝,每一層都得停下來,深呼吸,再剝。
採訪行程前,在公司裡開了會。大夥兒一派輕鬆,說這回我們主題是你阿公呢,這樣安排輕鬆得多,架機器或進廟拍攝,看來都不會有問題。我一面點頭說好,一面在紙上詳詳細細列出了待訪的問題。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這受訪者換成我的親外公,竟然這麼難。
童永出生於1927年,那當然還是一個動盪不安的年代。他出生時是老幾、年幼時經歷什麼,又如何當上慶安宮主委,我一概不知。如果有記者要採訪我,我肯定是最失職的外孫女。我只知道他對子孫一向很嚴厲,但他很疼我,我當年說要出國圓夢,他馬上從櫃子拿出一筆現金給我,說要支持我的夢想。
我對童永最脆弱的記憶,是2年前我三舅過世那時,我母親與阿姨舅舅們以跪姿進入慶安宮行政大樓,在主委的辦公室,跪著報告他兒子離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