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隨父母移民海外 恐成「沒歸屬的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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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箏30年來寫作都站著寫,而螢幕設定為藍底白字,較不傷眼。
郭箏30年來寫作都站著寫,而螢幕設定為藍底白字,較不傷眼。
印刷廠一做11年,每晚上工,總待在安靜的排版房、電腦房,不需說話,「後來就說不出話來了。」但不代表不想說話,寫小說,就是一種說話方式。「文學就是把適當的字放在適當的地方,這個字擺在這,好很多,你要當遊戲就很好玩。」他午夜下班,白日就到棒球場看一整天棒球,構思小說,決定筆名。他說自己是典型的棒球迷,好投手都姓郭,所以筆名也要姓郭。那「箏」呢?他思索了一下,像是忘了,「跟姓名筆劃有關,也沒有啦,箏這個字怎麼來的就不知道。」

習慣站著寫 文學受祖父啟蒙

但他討厭年輕時所寫的小說,至今仍不看。「我第一篇小說叫〈冤枉呀大人〉,那是鮮血淋漓的,是心頭的鬱悶,然後你要找到一個出口,寫出來。你所有怨氣都在那邊,有時候跟別人聊,也是,你作家心頭沒有那個鬱結,也寫不出好東西來,一定要把一個人逼到那個樣子,才有那個東西出來。」他自認不是天才,寫到30歲才有所進步。談起編劇工作,他唉唉叫,「只是一個賺錢的活,我很討厭寫劇本。」
「寫小說不管如何,是自己的東西。小說是成品,劇本不是。劇本只是一個施工藍圖,你交給劇組導演,如果不拍的話,永遠就不是個東西;那小說不管怎麼樣,你寫完了,就是個成品,而且小說沒有人可以叫你改,老子不改就是不改,你要怎麼樣?」
為了不傷脊椎,他從30歲開始站著寫作,鍵盤有專屬架子,還擺著一條黃長壽菸,架子高度略嫌太高,這可能是他老聳著肩膀的原因。而後頭的檔案櫃上,放著三具祖父的皮箱。
郭箏的祖父是著名的中國社會經濟史學者陶希聖,祖父皮箱他仍保存完好,放在檔案櫃上。
祖父是他文學的啟蒙。他說祖父不愛講話,心情好時會講《水滸傳》的故事,帶他去看京戲,「其他小孩子誰要看那個玩意,只有我會看,很多很熱鬧的戲,三國戲、水滸戲,都是打來打去,所以後來章回小說我就自己去找來看。」記憶裡,祖父總是壞脾氣,「因為幫老蔣寫文告,那個脾氣哪好得了,通常回到家就一頭鑽入房間裡去了,搞到晚上都不睡覺,大概也是為了幾個字在那邊改來改去。」
祖父、祖母是家族的核心,二人過世後,家族四散。逃難來台的一代人,對戰亂有一種恐懼,即便在台灣長大、工作,最後也選擇居住國外。郭箏結婚前,父母移民加拿大,當時也要他一起去,但他拒絕。「以《水滸傳》的說法,那地方就是嘴巴裡淡得出鳥。」他回憶,有一次去加拿大,就看到一個中南美洲人往天橋下吐痰,讓他感覺對方像是沒歸屬的遊魂。「我心裡想,如果我當初跟老爸來,我可能跟他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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