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債務很快龐大到有點恐怖,第1次6,000萬元,第2次3,000萬元,都是阿公扛。他是獨子,阿嬤看我爸的眼神不一樣,那是很恐怖的愛情,寵到沒常理。阿嬤覺得債務都是我媽搞出來的,爸媽離婚時我國小四年級,回家聽到阿嬤在哭,她說媽媽是壞人。
【心內話】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
我家三代賣魚,阿公年輕時靠賣魚買了全霧峰第2台摩托車,我爸想脫離賣魚,就靠賭。他人生第一桶金是我出生時簽大家樂,中一百多萬元;二十多年前,他在台中經營泡沫紅茶店,開限定版名車去賭六合彩,1個禮拜賭掉1台國產車。
我國中開始幫他賣魚,我是長子有責任,青春期不能出去玩,沒班遊沒社團,五專、大學時早上也不排課,都在市場殺魚。後來我考上交大研究所,念社會學,很想繼續讀上去,但爸爸說:「讀那麼高幹嘛?」我放棄念書的夢想,休學回來接家業。
但我學會用社會學角度看事情,才知道家族裡那種寵太病態。他一直走錯路,但總是有人幫他把路鋪平。說起來我也是幫凶,可能他真的很會撒嬌吧,總是耍憂鬱、裝可憐,利用家人的情感詐騙。
4年前,我兒子出生那天,爸爸趕到醫院,第一句話是跟我調一筆很大的頭寸,他說欠債100萬元。2天後,我在他房間翻出銀行貸款明細,發現他瘋狂借貸,債務一千九百多萬元!我氣到衝去市場把魚攤踢爆,但他一副才搞一千多萬元,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沒一句對不起。我把財產拿出來,車賣掉,老婆月子中心住第2天就退掉,每個月靠1、2萬養家,其餘錢全拿來還債。
半年來陸續幫他還了一百多萬元,但他還是沒變,每天把格子填滿數字,算那些巧合和機率,地上丟滿揉皺的廢紙,馬桶跟電影《猜火車》裡的一樣髒。我跟他大吵,問他:「如果換作你是我,會這樣幫你嗎?」他說:「不會,我會默默幫。」原來他覺得理所當然。那一刻我才清醒。我要有自己的人生,否則我的兒女也會走上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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