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宏番外篇】思想封閉的年代 他靠《囍宴》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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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當年沒參加到的《囍宴》劇本書簽書會,陳思宏仍表現懊惱,恨自己坐困小地方。
提及當年沒參加到的《囍宴》劇本書簽書會,陳思宏仍表現懊惱,恨自己坐困小地方。
初訪當天,我跟陳思宏約在台北西區,他很怕遲到,對時間嚴重焦慮,由於上個訪談行程拖延,他傳訊告訴我「會遲到,抱歉」,加上大大驚嘆號。他其實只晚到10分鐘,卻頻頻道歉,厚外套底下,他沒穿招牌花襯衫,而是素到不行的灰毛衣,「穿花襯衫會冷死,台北今天寒流欸!」他大笑。
陳思宏不只是小說家,他活潑外顯、表演欲旺盛,在《第九個身體》散文集中,他用德語單詞形容自己,是「喜歡聚光燈的豬」,單詞不負面,只是太熱愛舞台。在德國,他除了寫作,也嘗試成為演員,到處試鏡,但亞裔角色往往是服務生、越南黑幫、非法移民等角色,讓他屢屢遭遇挫折。
除了愛表演天性,陳思宏更愛電影,電影是他青春期的盾牌。1993年,陳思宏高二,已確定自己同志身分,但島嶼仍然封閉,缺乏性平教育,同學和老師都曾因他不同的性別氣質射出利箭,校園生活危機四伏,他常有傷害自己的念頭。但那也是關鍵一年,「同志」紛紛在書本電影中現身,李安更在柏林影展以《囍宴》得到金熊獎。
《囍宴》不只讓台灣導演李安立足國際影壇,也對少年陳思宏產生深遠影響。(網路圖片)
「那部電影真的改變了很多人,也改變了台灣,給台灣一記『 叮!』、 一記閃電」,陳思宏誇張揮舞手臂說,「《囍宴》之前,沒有一部台灣電影可以那麼開心、直白地說同志這件事情。」當時,年輕的他終於發現,講台上宣揚「愛滋病是同性戀的懲罰」的老師是錯的, 在世界其他地方,同志也能驕傲上街、好好活著,「 那部電影讓我抓到一個東西,有什麼東西,似乎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一定要往外走,外面有很多自由的空間要讓我去走。」
以同志為主角《囍宴》在國際得到大獎,不僅島嶼歡騰,更在全台灣戲院上映,陳思宏在彰化的電影院看了電影,卻也恨自己只能待在這個小地方,「那時候所有的演員都在台北首映,可是我卻不能到!我台北的朋友幫我參加首映,還簽了劇本書,簽到那些演員的名字!」沒見到本人讓陳思宏遺憾多年,但劇本書裡的簽名從此成為他青春期生存的力量。
陳思宏說這段故事不只如此。2015年,陳思宏在柏林影展擔任口譯,一場對談結束,他便親眼見到了當時演出《囍宴》主角之一的米契爾・利奇登斯坦(Mitchell Lichtenstei)。「他剛好走到我面前,此刻已經是一個變老的Simon,但他對我來講永遠都是《囍宴》的Simon」,陳思宏內心激動,眼前的「Simon」讓青春期的他活了下來,「我就非常無聊,我就對他說,『thank you Simon』,他看了我一眼,有點迷惑,我就走了。」當年沒去成現場簽名會的遺憾,終於有了好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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