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有位口試委員告訴她,一個人的政治立場跟他的家庭背景、生命經歷息息相關,因此批評一個人的政治取向,就像在批評他整個人,很容易起衝突。她忽然明白,「立場不是表面的標籤和選擇而已,背後的東西很複雜,我想去理解每個人背後的原因。」探索政治的背後,也是在梳理自身的歷史,漸漸挖掘出她青春時期不願面對的往事。
【粉絲成長記2】童年被排擠成一生的傷 她拍紀錄片迷上學運明星

天真的小白兔闖進了政治叢林,她考進台南藝術大學音像紀錄研究所,畢業製作《大家一起照鏡子》是她觸碰政治議題的初試啼聲,她讓自己的深藍家庭,與朋友的深綠家庭隔空對話,才剛出現理解彼此的契機,卻又功敗垂成,「結局很不好,我媽甚至說,妳做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我超級難過。」

她回憶小學五、六年級,身邊原本不錯的同學忽然說起台語,「我只聽得懂他們有講到我的座號『29號』,那種感覺好像在嘲笑我,還模仿我的小動作,然後漸漸遠離我,就連畢業旅行也不跟我睡,有種被排擠的感覺。我想是不是當時我燙了一個爆炸頭,頭髮又乾又捲?還是我愛咬指甲?」真正的原因她至今仍不知道,但受傷的感覺留下烙印。
遇到陳為廷蔡博藝,就覺得很幸運
她學校成績好,自尊心強,被人嘲笑也不肯找人傾訴,「我無法排解負面情緒,就變得越來越自卑,到現在都很自卑,以前更是畏畏縮縮,不太敢主動接觸別人,」她邊說邊陷入過往陰霾:「我很怕別人討厭我,不理解我,我不想被排除在外。」她形容自己「有點畸形」、「不太正常」,「我真的覺得很孤單,難道只有我有這些困惑?」論容貌、學歷、家世,她都堪稱人生勝利組,但青春的記憶如此不堪,說著說著,已讓她泣不成聲。
她說從小以為自己是外省人,卻沒有外省人的共同回憶;她出生台北,大學時想融入外縣市來的住宿生;研究所發現自己的政黨傾向和同儕都不同;出社會拍紀錄片後,她自認背景與想法和紀錄片圈子不一樣;就連現在媒體把她分類成「新住民第二代」,她也從未感受到歸屬感,「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群體裡,我常常是唯一的那個?」

孤單的女孩需要同伴。她拍攝《藍綠對話實驗室》時,找來一群政治立場各異的年輕人進行對話,因此認識具有領袖氣質的陳為廷,從而踏進社運現場;同時,她也和因出書講述自己台灣經歷而成名的蔡博藝熟絡起來,「我去社運現場,如果遇到他們就覺得自己很幸運;有次2個人都沒遇到,我頓失依靠,不知道焦點要放哪,就躲在攝影機後面,比較有安全感,事實上沒人知道我很慌張。」
她花6年時間紀錄二人的青春歲月,和一連串風風火火的社運事件,構成《我們的青春,在台灣》的雛形。她當時並不自覺,這是一個只敢躲在攝影機後的怯懦紀錄者,追隨著二位勇於衝撞的學運明星,當陳為廷因太陽花學運而成為舉國知名的神壇人物時,他們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遠。「我後來發現,原來自己把期待投射在別人身上,就像一個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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