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老店】為母則強的進擊 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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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珮綺(左)與董淵翔(中)夫妻創業的最大動力來自2個女兒,店面logo也是以一家四口為設計,從小攤車拚到7間店,月收500萬元。
程珮綺(左)與董淵翔(中)夫妻創業的最大動力來自2個女兒,店面logo也是以一家四口為設計,從小攤車拚到7間店,月收500萬元。
只賣2種口味的麻糬,如何能月收500萬元?來自雲林的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首創DIY沾粉的片式麻糬,口感Q軟,宅配至少得等1個月,而當初研發的念頭只因人手不足,沒時間包餡,沒想到竟成爆紅特色。
老闆董淵翔與程珮綺夫妻的小女兒,因罹患罕見疾病-色素失調症,發展遲緩,夫妻倆拚事業只為成為她更堅強的後盾。但爆紅後,兄姊開的麻糬店不只店名相似,還為搶客而聲稱是同一間店,讓程珮綺決定提告,為了女兒,她沒有時間脆弱。
平日午間的西螺老街,沒有觀光人潮的喧鬧,老街上不到20坪的「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幸福翔綺麻糬)卻湧進不少顧客,老闆娘程珮綺親切介紹:「要DIY沾粉還是包餡的?包餡的要馬上吃,沾粉能冷藏放到隔天。但下車要帶著,不能曬太陽喔,跟顧囡仔一樣。」
程珮綺滿臉笑容沒停過,即便最近建置中央廚房、北上板橋環球購物中心展店,前一晚只睡3小時,炯亮圓眼裡看不見疲憊。她轉身包麻糬說:「幸好現在員工多了,以前只有我包,隔天手都會抽筋。」製作包餡麻糬耗力又耗時。

一糬兩吃爆紅 月收五百萬

5年前有客人下訂100多盒麻糬,當時包的人只有程珮綺與先生董淵翔,「1000多顆,我們從早上開始包,下午還關門不做生意,包到後面,第一盒卻開始潮濕,擔心影響品質才想賣沒包餡的。」
蒸好的麻糬得趁熱才方便塑型,程珮綺夫妻初期常被燙傷。
因人手不足而研發的DIY沾粉吃法,將麻糬分成片狀,花生粉另放,讓客人自行或沾或包,隨性化吃法意外成了特色,還能多保存一天,適合宅配。儘管只有紅豆與花生二種口味,但純糯米製作、自家炒糖,現在雲林、台北已有7家直營店,月營收500萬元。
花生餡中的糖粉以二砂糖炒製而成,由董淵翔親自掌控火候。
程珮綺從小在花生粉堆長大,1966年父親推攤車賣麻糬,足跡遍及南投草屯、二林等地,她跟著父親四處做生意,「小時候會睡在攤車下面,枕頭就是一袋袋的花生粉,我會幫忙夾麻糬、結帳。」當時父親的攤位沒有招牌,只在塑膠盒印上紅字「西螺程祖傳麻糬」。
早期人手不足,為了快速出貨,程珮綺夫妻研發不包餡的DIY沾粉麻糬。(65元/6片,百貨門市70元)
隨著父親年紀大了,專注後勤製作,哥哥與姊姊負責擺攤,年紀最小的程珮綺大學畢業後在學校咖啡廳上班,週末才推攤車賣父親做的麻糬。懷著創業夢的程珮綺,趁學校寒暑假時,開過印章店,也在泳池外擺攤賣圓仔冰,取名「冰上冰」,冰料由母親供應,但都不長久,還把幾十萬元存款全賠光。

為顧罕病么女 借百萬開店

失意的日子裡,程珮綺靠歌唱得到救贖,在不少歌唱比賽奪下冠軍,也遇見愛唱歌的董淵翔,當時二人為同樂團的主唱,常到各地表演。
程珮綺(左)與董淵翔(右)9年前是同個樂團的主唱,相識不到1年便閃婚。(程珮綺提供)
受訪前一天,董淵翔才因太熱剪去一頭長髮,但臉上落腮鬍渣藏不住個性,憶及與太太的相遇,他秒變溫柔說:「聽到這女生唱歌,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還加碼吐槽太太刻意製造機會,「有一次她說忘記帶鑰匙,家人也晚回來,就跟我回家。」程珮綺聞言嬌羞大喊:「那天沒有怎麼樣啦!」二人從認識交往到懷孕結婚不到一年。
開店面之前,程珮綺夫妻是推攤車販售麻糬。(程珮綺提供)
2010年閃婚的2人各有正職,週末則一起在斗南推攤車賣麻糬,在朋友建議下取名「西螺祖傳麻糬大王」並註冊,董淵翔協助岳父製作,也供貨給程珮綺的兄姊。程珮綺笑說:「我們沒錢,當初找哥哥姊姊一起做品牌,但要花錢他們不願意,所以我用幾萬元做logo跟品牌故事,寫在紙盒上。」攤車週末一天營收約5000多元,生意不錯,直到2012年小女兒董曉妃出生,隔年2人才辭去工作,在斗南租下店面賣麻糬和冰品,加進之前攤位名稱,合併成「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
為了方便照顧罹罕見疾病的小女兒,程珮綺在斗南租下店面賣麻糬。
小女兒因罹患罕見疾病色素失調症,身體會產生條紋或塊狀的黑色素沉積,甚至發展遲緩,時常抽搐,至今七歲仍無法正常走路。程珮綺解釋:「在路邊擺攤,孩子上廁所、泡奶都不方便,而且天氣太熱,女兒會抽筋,我老公就用他爸爸留下來的土地貸款開店,花了快100萬元。」
採訪這天是董曉妃定期到醫院復健的日子,8歲的姊姊董曉樂一進門便公主抱起小她一歲的董曉妃,「我4歲就抱得動她了,現在她17公斤。」董曉妃一雙靈動大眼遺傳自媽媽,咿咿呀呀的童語只會喊親人,看到初次造訪的我們,她充滿好奇,常四處張望,因右手蜷曲僵硬,她以左手輕拍我們掌心打招呼,小手很有力量。

多頭燒又少眠 累出一身病

程珮綺不時擦拭女兒嘴角口水,偶爾拉拉她的右手伸展拉筋,董曉樂還叮嚀媽媽:「不要太粗魯。」幾顆圓球放在地上,爸爸董淵翔扶住董曉妃的腰,訓練她彎腰取物,全家人一起鼓勵:「阿妃拿,起來,嘿咻,好棒喔!」董曉妃奮力起身的一小步,讓全家人又邁向幸福一大步,程珮綺興奮地說:「她進步到這樣,其實很多人很驚訝,有醫生說她不可能會走路,可是她的腳沒有萎縮,兩隻長得很平均。」
小女兒董曉妃(前)罹色素失調症,7歲仍不會走路,程珮綺(後)每天陪她練習踏出每一步。
其實孩子出生17天後便抽搐到休克昏迷,程珮綺每日以淚洗面,「她抽筋很頻繁,一歲時,我懷疑她看不到我,好像也聽不到,叫她都沒有反應。」診斷似絕望審判,醫師還開出重大傷病卡宣告:「這個孩子基本上就這樣了,她是極重度。」他們這才意識到,女兒真的不同於常人。
但董淵翔仍不放棄,時常逗逗女兒,某天董曉妃彷彿打開了天線,放聲笑得燦爛,急著拿手機紀錄的他,臉上滿是淚水,「她一直笑,我一直哭。」董淵翔搓搓鼻子,強忍盈眶的眼淚,帶著很濃的鼻音說:「有一陣子她打我,我很開心,一見面就啪,我的鏡框被扯斷好幾支,她會捏捏我的鼻子,抓抓我的頭,也會叫我爸爸。」坐在身旁的董曉樂抱著妹妹,二人輕輕拍著爸爸的後背與手臂,此刻的父親強大又脆弱。
早期向岳父學做麻糬時,董淵翔(後)被規定要種米瞭解糯米特性,當時常帶著大女兒(前)一起工作。
為了女兒,程珮綺夫妻只能更堅強,二人每天睡不到5個小時,做麻糬、忙銷售,還要帶孩子復健、跑活動擺攤,甚至親自種田,因程珮綺的父親要求董淵翔「種米懂米,才會做出好麻糬」。如今因為量大,董淵翔請農民契作黏性和Q度均佳的五號圓糯米,但磨米製作加上長期包麻糬,讓他累出坐骨神經痛與腕隧道症候群。

網文帶來人潮 百貨邀設櫃

極度疲累時,理智也會斷線,程珮綺雲淡風輕地感嘆:「我先生也曾說:『唉呦,娶到妳很衰,人生沒遇過這麼難的挫折。』沒辦法,他的出口只有我,我都不回嘴,他爆炸隔天會把情緒調整好,往前走,我根本沒時間跟他吵架,每天只想著怎麼賣麻糬,讓人家認識我們。」採訪進行整天,程珮綺只趁先生受訪時靠牆小憩10分鐘,她的出口是補眠。
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推出洛神花和茶香等冰淇淋,清爽又解暑。(99元/杯)
開店初期沒有員工,偶爾董曉妃生病,二人為顧小孩根本無法做生意,程珮綺思考,若要請人,需把市場做更大,加上董曉妃的早療學校在西螺,2014年她在西螺陸續開二家店,也以DIY沾粉麻糬發展宅配,因為量多,他們將製作獨立出來,不再協助父親製作兄姊店的麻糬。
今年開始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冰上冰開到誠品站前店內,很受台北客人歡迎。
程珮綺夫妻將所有製程數據化,以穩定品質,並積極與團購網合作,升級包裝,生意漸入佳境,2018年已有5間店。去年暑假一篇部落客推薦文章,被美食網路平台轉發,在年輕族群發酵,引發瘋狂排隊。程珮綺朝思暮想的日子終於來臨,她興奮地說:「那不是花錢請人寫的,過去要賣10天的麻糬,15分鐘就賣完了,供不應求,我們每天道歉,發食物、泡飲料請客人喝,請他們排騎樓內,不要曬太陽,訂單排到半年後。」連誠品、新光三越等百貨公司也主動上門,邀請設櫃。

創業資料

  • 2010年10月(攤車)
  • 租金:0.3萬元
  • 進貨:6萬元
  • 水電雜支:0.3萬元
  • 總計成本:6.6萬元

營收資料

  • 2019年06月(7間店)
  • 租金:30.3萬元
  • 進貨:200萬元
  • 人事:140萬元
  • 行銷:50萬元
  • 水電雜支:20萬元
  • 營收:500萬元
  • 利潤:59.7萬元
  • 註:營收及利潤為記者估計

兄姊店名相似 提告阻謠言

但爆紅之後,去年開始出現店名極相似的麻糬店,也賣DIY沾粉麻糬,如西螺祖傳麻糬大王創始店-程文照手工坊與西螺祖傳麻糬大王-阿心手工麻糬,是程珮綺的哥哥與姊姊所開。程珮綺不在意店名相似,但坊間謠言流傳她搶父母的店,或聲稱是同一間店來搶客,讓她決定提告捍衛權益,為怕客人混淆,她又取另一店名「幸福翔綺麻糬」,「官司我一定會贏,『西螺祖傳麻糬大王』這品牌可以給他們用,但是他們得交代這品牌怎麼來,而且協議不再吵架,爸媽還是希望家和萬事興。」
負責銷售的程珮綺(左)會依客人的品嘗時間推薦不同產品,也會提供最近門市資訊,方便外地客人選購。
目前官司已進入訴訟中,哥哥程文照說:「老店只有一家,是父母創的,我們就是創始店。妹妹是幾年前才回來做,而且地名不能當商標,後面有加上我的名字,logo也有我的人頭。」
程珮綺的外甥、阿心手工麻糬第二代老闆陳泓仁則堅持,「我們是最老的店,當初是我媽媽最早開始擺攤。」
面臨打擊,程珮綺難過卻從不陷入低潮,「我其實不是特別勇敢的人,而是根本沒有時間害怕,停留的當下會很痛苦,只能往前走。如果我們還沒成功就走了,她們二個怎麼辦?所以我很想成功,遇到困難,只想如何跨越。」專注聽媽媽受訪的董曉樂,拿鉛筆畫起媽媽的素描,畫裡的程珮綺勇敢微笑,目光堅定有神。

顧客這樣說: 口感Q 隔夜也好吃

台北人鄭先生
他們的DIY麻糬冰過,隔天再蒸一樣好吃,不會變硬,口感也比較Q,甜度沒那麼高。DIY吃法很有趣,還可以自己包其他東西。之前都要等好幾個月,現在台北有店就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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