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他是斜槓煉出的哥 李英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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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宏台上台下頗有反差,他形容,「舞台上的感覺,比較像是小時候、青春時期的自己,有點過動。」
李英宏台上台下頗有反差,他形容,「舞台上的感覺,比較像是小時候、青春時期的自己,有點過動。」
從四年前發第一張專輯《台北直直撞》後,李英宏去演電影、為電影創作的主題曲拿下金馬獎,身上又多了幾條斜槓。
不到二十歲時他曾是「大囍門」第一代成員,但之後的十年,李英宏過著斜槓人生,從貨車司機、工地主任做到行政小弟,連饒舌音樂亦是志趣的斜槓。被斜槓分割的人生,李英宏接上台味地氣,在任何場景中都不違和,曾經看似無所累積的斜槓,竟成為他的總和。
李英宏瘦高,長相容易被記住,存在感卻可以不是太高,很能把自己隱沒在各種影子裡。前年,他以《誰先愛上他的》主題曲〈峇里島〉拿下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他所吟唱的峇里島幾個字,不知為何很洗腦,對我,這旋律常不請自來。
李英宏對此樂了,回應:「很多人都被洗到,很魔性。」

做工的人 懷疑自己爛草莓

他是一個快30歲才決定要做首張專輯的人,但不是如想像中那麼非如此不可的形式。因為言談之中,你並不會覺得,李英宏是一個必須要「直直撞」的人。
相隔四年再發片,新專輯叫《水哥2020》,他因此被歌迷喚水哥。水,來自閩南語的「媠氣(suí-khuì)」,意思是完美而精彩。我想,若李英宏是水哥,他不是被暴烈大火煉成的,而是生活的溫火,慢微燒著。
溫火不沸,持續地低燒,塑出了他可以融合在各種場景裡的形貌與氣口。
工地主任是在做什麼?「監工,去現場看工地的施工狀況;跑文書方面的東西,像請款;跟市政府的承辦人員協調⋯很雜務的事情。」有人知道你會音樂嗎?「在我們工程公司裡面,我完全沒有透露出任何會做音樂的氣質。」
10年之間在不同的圈子及工作間流動,不管跟工人或是文青,李英宏都可以找到溝通的語言。
高中時李英宏自己做了饒舌歌曲上傳網路,因而有加入「大囍門」的契機,但在團體發行第一張專輯後他就退出。時間斷裂,關於音樂的下一個瞬間,要到十年之後。
期間他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工作,一身斜槓。「斜槓的過程,好像找不到自己專精的是什麼事情。每個工作我都沒有辦法做到三年,兩年多是個極限,沒熱情很懶,我就覺得是不是自己有問題,太爛草莓。很多斜槓,以前是因為沒有自信,所以不斷去尋找嘗試。」最後,他發現自己還是想要好好去做一張他發現自己還是想要好好去做一張專輯,大不了,再回頭去找工作。
問題是,音樂這個斜槓是怎麼變成主key的?

為了音樂 去上兒童鋼琴班

這不單單只是一個奮發向上的勵志故事,雖然這的確就是一個,昔日都看自己是爛草莓的人,拿下金馬獎的雞湯故事無誤。
但一個故事,並不僅僅是一顆被撿起來、往外拋丟的石頭,打中目標或是錯失它,然後就結束了,這麼簡單的敘述而已。是在尋找或放手的過程裡,李英宏花很多時間一再確認了,自己想做的就是音樂,不過,他不是太想強調它是一個夢想,因為講得太認真,就太不水哥了。(但其實他明明就很在乎啊⋯)
新專輯在去年砍掉重錄,這讓李英宏學到重要一課:關於作品,絕不能將就。
決定之後,李英宏存了一點錢,給自己一段時間,甚至跟著小朋友在音樂教室學最基本的鋼琴課。「有一次真的是已經沒錢,口袋乾了,要去找工作,去的路上心裡很不是滋味,已經決定要這樣做,為什麼現在好像要退縮了。我就決定,好,先跟朋友擋一下,撐過這段時間看看。那時候隱約覺得,應該會有個安排吧,如果我這麼確定,這應該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必須一直克服對沒有工作的恐懼。而他想起,那時候,他的口袋裡真的只剩一餐的錢⋯
告別前個時期的李英宏,應該是在這個路途中完成的。這碗雞湯的調味很平實又理性,「學鋼琴,讓自己學到了基礎跟概念的重要性,而不是一開始就想飛。以前的強是想像的,想像自己很強,先從很感覺的開始,後來走回理性一點的學習方式。現在又覺得,感覺的方式也不錯。」
李英宏(右)曾主演短片《編劇頭很痛》,飾演鄉土劇裡的媽寶演員。(高雄電影節提供)
他的生活成為他的音樂,比如新歌〈蘆樂佛尼亞〉說的就是他住的蘆洲,說的是活在現在,不敢妄想買房的心情,但那並不沉重,就如同他也不會把十年之間的摸索說得多麼高大上一樣。
李英宏把自己蘆洲的家取名叫蘆洲帝寶,是面對生活時你不必太悲觀的小幽小默。他二月中突然把整張專輯放上線,免費聽,他解釋「先丟上來讓大家聽聽看,如果有喜歡,後面再支持一下我們實體。」
青少年認識的哥哥叔叔們,會帶他去夜飆,對李英宏來說,「水哥」的原型是來自這些台灣男性。
他是有自信的,歌裡的輕鬆寫意,寫的就是他的意。在生活的困困頓頓中發展出面對現實這頭巨獸的方法,暫且把現實當成小獸吧。他說起,「這張專輯有很舒適的頻率,有都會浪漫,有一點小情小愛,有一點生活的感覺,滿像我這幾年感受到的都市。可能後面幾首有一些自我內心的檢視,有一些些批判的歌,但最後還是讓它回來,我們輕鬆一點,陽光還是有灑下來。」
4年前,發第一張專輯前後的時光,沒錢開冷氣的他與室友,兩個男生會在炎炎夏日的夜晚,在客廳一直彈吉他、亂唱歌,「自己很喜歡用這件事情抒壓,反而這樣子,對音樂製作上有很大的幫助,就在當下,不會去想,學這個是為了要幹嘛。」

台到出汁 假掰文青有點卡

現在台到滴出汁的他,曾經也想當文青假掰一下。「第一張時我想要文青的路線。但企劃的同事包括老闆,他們都覺得說,你的特質就是一種台,你就是要把你的特質表現出來。」接受嗎?「以前會排斥,後來發現,《台北直直撞》那種台,滿大一部分,還是很接近我那個真誠之台,包括講話的感覺,包括行為。反而文青的話,我會卡在有一點做作。」
他再說「我發現不會有衝突,一個很台的人,他也可以很喜歡看書⋯」
曾因怕音樂工作不穩定,而一路做了各種工作,最後李英宏選擇真誠面對自己內心的感性。
他與圈外女友交往多年,最近二月情人節曬照認愛。愛情是創作動力嗎?「不只是愛情。而是,感情一定是我的創作動力,人所有的關係都是圍繞在感情上,這是我創作在表達的事情。」
他承認,青少年時是無法同理別人的,所以言行常不顧別人。「後來慢慢有一些教訓,像被提分手,有些朋友覺得你好像哪些不好,他們沒講,但我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承認自己很在意這種感覺,於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在乎別人感受。
尤其是在他沒錢時幫他一把的朋友。「他們就會覺得,你應該就是要做這個,你的音樂很棒啊!」李英宏說:「可能因為到後來,感受到大家給我的愛,所以我才發現,原來,以前都只替自己想,但別人是會替我想的。」必須經過這十年的斜槓人生,才能找到自己找到愛,既然是心靈雞湯,就雞湯到底吧!

場邊側記

上張專輯,李英宏以一首描繪男生打手槍的〈讓子彈飛〉作為結尾。新作沒有這樣的歌,但在專輯內頁照片穿插許多如「奶頭檳榔樹」「陽具湯匙」「裸女檳榔西施盒子」的情色陶瓷作品,他笑笑,「想把這些人性本能、情欲的東西放在創作裡,這樣的題材無傷大雅,又可以讓大家會心一笑。 」

水哥變成雞湯哥 李英宏

1986年7月6日生。17歲曾加入饒舌團體「大囍門」,發行同名專輯,但隨後退出。2016年5月18日發行首張個人專輯《台北直直撞》,今年3月發行第二張專輯《水哥2020》。曾演出電影《痴情男子漢》、公視新創電影《編劇頭很痛》,並以〈峇里島〉獲2018年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奬。

  • 造型:李詩文 
  • 服裝提供:GUCCI(深色排扣羊毛夾克)、Vivienne Westwood(撞色細條紋西裝外套) 
  • 妝髮:Star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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