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喪夫痛　龜毛媳守住總統美味

梅姬颱風剛走的9月底，埔里80年老店噴水餐廳，罕見地不用排隊，客人一進門就喊「我要坐蔣經國對面，點他最愛的菜！」原來，牆上掛滿蔣經國用餐時，與老闆一家人的合照，幫忙點菜的第四代蕭金展笑說，蔣經國總共來過14次，店裡的菜全吃過也都喜歡，要點恐怕得全上了。

第三代老闆娘蘇素滿回憶，當時他一吃成主顧，作風親民，不擺排場，某次造訪，正好有人包下1、2樓辦喜宴，他也不介意走到3樓用餐，經過2樓時還和新人握手合照，非常親切。而且蔣經國每次用餐，都會喚第3代蕭獻澤「小傢伙」，聊聊生意與生活近況，也讓他成11位民間友人之一。

那是40、50年前，台灣經濟正起飛，餐廳生意進入全盛時期，第二代老闆蕭萬華、蕭張賽花夫婦，做餐廳兼辦桌，主打白斬雞、紹興豬腳、活魚三吃等在地料理。還把自家房子兩棟打通，2樓可擺40幾桌，成了埔里最大的喜宴會場。而蕭獻澤因為沒有兩個弟弟會讀書，自動進廚房接班，連帶妻兒都在家幫忙，蕭金展抱怨，「爸爸（蕭獻澤）全年無休啊，我小學二年級就要幫忙端菜，出去玩還挨罵，所以我對這行非常排斥。」

原本蕭金展在台中做銀行理專，8年前辭去工作返回埔里，全為了陪伴母親。那年農曆七月鬼門開，父親蕭獻澤與祖父母在就醫途中，車子因為不明原因撞上安全島，3人皆傷重不治。回憶當天，原本說話很快的蘇素滿變得緩慢：「剛好3個人運氣都不好，車上又沒有運氣比較好的人拉住，剛開始婆婆去台中看醫生，我有跟去，後來因為生意忙，我走不開…」

泛紅的眼眶努力不讓淚流下，當時她只要回家，就會想起「我跟我老公兩個人站灶台，他炒菜，我負責油鍋，當然觸景傷情…情緒不好，菜的味道一定會走掉，只剩我一個人在家，乾脆關門。」她也搬離傷心地，回魚池娘家住。

隔年因為颱風，蘇素滿回埔里整理淹水的餐廳，鄰居遇見她就問「什麼時候開？客人一直跑來問！」禁不住客人要求，加上兒子也回家陪伴，她決定重新營業。面對滿是回憶的廚房，每做一道菜都有思念，但蘇素滿不抗拒了，「要做生意，你就把菜做到最好，然後一忙，就能拋開悲傷…」

偶爾夢見丈夫，也是一起工作的畫面，彷彿支持她想振作的心情，連兒子回家至今，都沒看過媽媽掉淚，「我不是愛哭鬼，哈哈！」蘇素滿笑著說。多虧她的完美主義，蕭金展從8年前完全不會做菜，到現在能當媽媽的二廚，她要求，每天一定要親自上市場採買食材；做不好的菜，寧願不賣，也不能上桌；為了守住品質，連師傅也不請。「她還有嚴重潔癖！」蕭金展說，每個禮拜都要刷廚房，當我讚嘆80年老店的不鏽鋼流理台，居然乾淨到幾乎發亮，蘇素滿還嫌不夠：「有點模糊了，應該要亮到能照鏡！我就是那麼龜毛，哈哈。」

挺過喪夫之痛，撐住老店，同時要訓練兒子接班，在我看來，不到160公分的她，身影無比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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