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兼賣蟲蟲料理的台中阿忠澎湖海產帶回虎頭蜂酒的隔天,一早同事群組就陸續傳LINE來。先是有人連結一則「驚!毒蛇泡酒活過來男子開封慘遭咬死」的國際新聞,再緊張地問「你打開時千萬要小心,虎頭蜂會不會飛起來」;接著其他人也跟進,「對,我也第一個想到妳,注意些。」
【採訪側記】螞蟻蟋蟀佐虎頭蜂酒的滋味

年輕的廚師打了三顆蛋,再熟練地舀了一大匙黑螞蟻,直接和進蛋裡打散…那畫面太不美我不敢看,於是不盡責地逃離現場,丟下攝影、影音同事獨自從鏡頭後觀看一隻隻螞蟻沉入蛋液中....

我丟回一個下巴笑到快垮掉的饅頭人,「怎麼可能?人家阿忠老闆就說這瓶酒已經釀了25年。」泡了4分之1個世紀的虎頭蜂怎麼可能還活著?
嘴巴上硬,我還是趕緊衝去檢查蜂酒的瓶蓋有沒拴緊,酒瓶一動,沉在瓶底的幾十隻虎頭蜂被酒液帶著往上動了起來,突然,前一天吃螞蟻煎蛋、酥炸蟋蟀,佐虎頭蜂酒的記憶全部回來。
當天,老闆阿忠率先端上螞蟻煎蛋,我和其他二個同事立刻互推。我很客氣,「你先吃」,同事更客氣了,「不不不,還是你先吃」。
終究沒有人舉筷。我看著面前看似只多了一顆顆芝麻粒,其實「粒粒皆螞蟻」的螞蟻煎蛋,想起稍早在廚房裡,年輕的廚師打了三顆蛋,再熟練地舀了一大匙黑螞蟻,直接和進蛋裡打散…那畫面太不美我不敢看,於是不盡責地逃離現場,丟下攝影、影音同事獨自從鏡頭後觀看一隻隻螞蟻沉入蛋液裡。
這下更困難的來了,竟要吞入口吃下肚。阿忠老闆仰了一口茶,不解地問:「螞煎蛋很平常,有甚麼好怕?」
想想也是,堅持不吃豈不失禮?不就是幾隻小螞蟻,拚了。

我夾了一口蛋,(盡量往沒有小黑粒的地方夾),放進嘴中咬了幾口,一種微微的顆顆顆聲在口中迸開來,接著泛出一種淡淡的怪異酸味…是蟻酸吧!我想。
好不容易,我和同事們各吃了一小塊螞蟻煎蛋,阿忠老闆立刻轉頭喊門外的服務生,「再弄一盤蟋蟀和蜂蛹來!」他很熱情:「這季節剛好沒有竹筍蟲,否則就幫你們弄盤蟲子。」我連連回絕「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但十幾分鐘後,我的面前又多了一盤蜂蛹和蟋蟀。

蜂蛹和蟋蟀都是酥炸口味,襯著過了幾秒油的九層塔,金黃加上油亮綠,視覺上倒是可口。但拉近一看,蟋蟀頭眼四肢俱在,被抽空的腹部則插了一根地瓜。
也不等阿忠勸,我夾了一隻蟋蟀入口,口裡立刻充滿喀嗤喀嗤聲,不過幾乎沒有任何味道,只是吃來仍有心理障礙。再吃一隻蜂蛹,入口則感到一股滑軟,阿忠老闆似乎對蜂蛹情有獨鍾,笑說:「現在買到的蜂蛹都是冷凍的,以前我在花東抓蜂時,蜂蛹都是直接生吃,那才叫好吃,口感就跟吃煉乳一樣,綿綿密密。」

我頭皮又是一陣麻,他卻又說,「以前店裡還賣腰果蟲、檜木蟲、蠍子、蜘蛛等等十多種昆蟲料理。」腰果蟲之所以叫腰果蟲,是因為外形像腰果;檜木蟲不是長得像檜木,而是吃起來有檜木味。至於蠍子和蜘蛛,則不能像蟲類般酥炸料理,而要用烤的。
「因為蠍子和蜘蛛的腳上有剛毛,炸起來會讓剛毛更加強化,吃起來會卡卡甚至傷喉嚨。」我越聽越不敢置信,問他真的吃過嗎?他說:「當然,沒甚麼特別味道,除了蠍子尾巴有點苦。」

他說得自然自在,我聽得目瞪口呆。望著面前三盤蟲料理,我也不好浪費他費心取得的食材,而且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採訪結束,直接打包帶回與同事分享。
結果出人意外的是,一片驚聲尖叫中,竟有同事讚為美味,還問「拿來帶便當應該不錯」。這倒也讓我想起阿忠說的,「全球有二億人口在吃蟲,有甚麼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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