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知名棒球YouTuber「台南Josh」(以下簡稱Josh),沿著那天他被家暴後,逃離家裡的路線走,來到台南安平一處公園裡的公廁。「那天傍晚我就躲在這裡,打電話叫家人來載我。」Josh指了指廁所裡第一間隔間。
【鏡相人間】愛情比你我想得更暴力 男性家暴受害者坦白講

今年1月,棒球YouTuber「台南Josh」傳出遭妻子家暴,而4月1日,好萊塢男星強尼戴普(Johnny Depp)與前妻安珀赫德(Amber Heard)的互控誹謗官司進入庭審,2起事件讓男性家暴受害議題再次受到矚目。
傳出被家暴後,為了不被網友與媒體花邊新聞式的渲染,Josh選擇拍影片講述被家暴的過程與心路歷程。在社會性平意識逐漸進步,以及政府長年推廣家暴防治的背景下,有越來越多男性家暴受害者,願意主動尋求幫助。
在華人社會文化強調「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性別刻板框架下,除了通報數字,也許我們還能從此次報導的3個案例中,去理解男性在親密關係暴力中幽微的生命經驗,以及遭受親密暴力時面對的困難。
閉口不談 還是會痛苦
逃離前一天,Josh和當時的妻子已經吵了整整一晚上。窗簾被她扯破,屋裡能砸的全砸了,婚戒也丟在地上。妻子揮拳,還往Josh身上丟吸塵器、空氣清淨機。按照Josh說法,他沒有還手,只是把身體轉向一側,挫傷與瘀青全集中在身體左半部。
隔天中午起床,妻子指責Josh沒把砸亂的東西收拾好,又發了頓脾氣,開始摔東西,把衣櫃裡Josh的衣服全丟到屋外公共走廊。Josh趁亂逃走,不敢搭電梯,怕被追上。他先跑到人多的地方,選了停車場2輛轎車間的夾縫,蹲著打電話給岳父,要他關心女兒以免意外,接著才躲到公廁。

今年1月,在Josh傳出被家暴後,這間公廁成了網友們的打卡聖地。加上4月好萊塢男星強尼戴普(Johnny Depp)與前妻安珀赫德(Amber Heard)的互控誹謗官司進入庭審,男性家暴受害議題又重新出現在公眾視野。
「很多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選擇閉口不談,可是就算什麼都不去講,難免哪天四下無人的時候,自己還是會想到這些事,還是會覺得很痛苦。就算不去講,那些討厭你的人,還是會用這東西來攻擊你。與其讓你攻擊我,不如我自己拿來用。」Josh說。為了不讓網友臆測,或者媒體花邊新聞式的渲染,Josh事後選擇拍了影片,詳細講述被家暴的過程與心路歷程。
情緒勒索 為常見型態
在社會性平意識逐漸進步,以及政府長年推廣家暴防治的背景下,有越來越多男性家暴受害者,願意主動尋求幫助。根據衛福部統計,近年家暴事件男性通報受害人數逐年上升。2021年全國男性家暴受害者總數為4萬2,274人,2017年人數為2萬7,995人,增加了1萬4,279人,5年間男性受害者占總受害者比例從29.3%增至35.7%,成長了6.4個百分點。而和Josh同遭「親密關係暴力(婚姻、離婚或同居關係暴力)」的男性受害人,這5年間,從8,358人攀升至1萬1,592人。
依照《家庭暴力防治法》,家暴定義為:家庭成員間實施身體、精神或經濟上之騷擾、控制、脅迫或其他不法侵害之行為。立法院2015年亦修法,將年滿16歲以上「未同居」關係的親密伴侶,納入保護令適用範圍。台北市「城男舊事心驛站」主任涂耀丰指出,由於男性與女性體型與生理上的差異,男性所受到家暴形式,除了肢體暴力,更多的是精神、言語上的暴力。無論性別、年齡,目前家暴通報主要以「113保護專線」為主。另衛福部設有「男性關懷專線(0800-013-999)」關懷男性心理困境。113保護專線在接受通報後,則會依個案緊急程度,分派至各地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或會同警察處理。
「家暴最容易被定義的,其實是肢體暴力,其他像是精神或語言暴力,不是那麼容易被界定。」涂耀丰說。尤其「情緒勒索」這種模式在我們採訪的案例中,最為常見。醒吾科大諮商輔導中心諮商心理師林仁廷解釋:「我們可以把情緒勒索比喻成強盜擄人勒索,也就是對方搶走你最重要的東西,要你拿他想要的東西來換。例如女性常拿小孩或者她自己來進行情緒勒索,因為對先生而言,她自己就是重要的情感依附,所以她會自我傷害、威脅自殺,要先生安撫她的情緒。」
囿於觀念 受暴不自知
「男性被社會期待某種男性角色和樣貌,應該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傷害。在這種父權制、性別不平等的社會觀點裡面,如果承認自己是受害者的話,身上男性的特質就不見了,這會造成很大的性別認同與身分認同危機。」臺灣男性協會理事長陳柏偉進一步分析男性家暴受害者,為什麼較難主動發聲的理由。
在家暴事件公開後,即便Josh選擇自嘲,拿前妻咒罵他的「死媽寶」創作「Mr. MaBao」漫畫頭像,甚至笑說朋友找他「打保」(打保齡球,音近打寶)也差點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發作,但仍有「正義之士」試著指正他,「『這是你們兩個自己的事,不應該把事情公開講』,我收到很多這樣的訊息,說這樣對對方是一個傷害。」Josh苦笑著說,「之前拍影片就說過,男生遇到這種事,(之所以)不能講,因為會遇到怎樣的質疑,然後看到很多留言,確實是這樣。」
華人社會文化強調「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種現象從數據上也看得出來。台北市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家防中心)副主任王儀玲說:「我2014年來家防中心的時候,男性的通報差不多只占1成。」據衛福部統計,2021年男性親密關係受害者數全國占比為21.7%,願意承認自己「有淚」的男性成長了不少。
男性需求 逐漸被正視
通報者增加了,社政單位準備好了嗎?針對社政單位第一線處理男性家暴受害者的難處,陳柏偉說:「過去大部分處理家庭暴力或親密關係暴力,理解的原型是婦女和幼童,所以操作SOP與處置辦法,基本上對婦女和兒童來說,做得非常好。但這些單位慢慢接觸到一些男性受害者,他們會有點緊張,因為他不理解男性需要的是什麼樣的服務。」
王儀玲坦承:「我剛到家防中心時,聽過以前的老社工講:『那個男人,妳管他去死!』」還好現況已有改善,「家防中心每個月會看通報表做分析,當我們發現男性通報越來越多的時候,就會在我們的訓練裡頭,結合統計,去研擬是不是應該納入教育訓練。包含邀請義務律師從重大家暴案件分享男性觀點,中研院研究員分享華人傳統教育的性別框架,明年也將開始對志工、督導,進行男性加入TIPVDA(台灣親密關係暴力危險評估表)的訓練。」
理解親密關係暴力,源頭的教育尤為重要。為了讓男性覺察自身心理需求,鼓勵男性處理、抒發內在情緒,台北市政府2016年成立全國首家「城男舊事心驛站」服務中心,透過諮詢、講座、團體、休閒活動,提供男性身心服務。此外,2018年亦有性別平等倡議非營利組織「臺灣男性協會」成立,旨在翻轉父權社會意識型態,及擴大男性參與,讓大眾更理解男性幽微生命經驗。
我們採訪了3名曾遭受家庭暴力的男性。或許,你可以從凝視和聆聽開始理解。

當家裡處處布滿地雷

台南Josh,33歲,台南市,棒球頻道YouTuber
和前妻認識1年多就登記結婚的Josh,交往初期並未察覺對方有什麼異樣。「一切都很正常,是到大概1年多之後,感覺她有一點沒安全感,但好像也滿合理,因為我工作時間很長,會一直忙到晚上10點多,11點才有空跟她打電話。」於是Josh提出同居,想以此降低女方的不安全感,沒想到她的控制欲越來越強。例如Josh為了讓2人晚上有更多時間相處,會在白天女方上班時間外出拍片,但她卻質疑為什麼都趁她不在時出門?或是北上錄製電視節目前,得先與製作單位傳訊溝通節目內容,她也起疑心,覺得Josh是不是在北部「有人」。
不覺得女方的醋意強到有點超乎常理嗎?「有一點這樣覺得,但也想說,盡量能給安全感就盡量給。兩個人相處多少都要磨合嘛,我可以做一點改變,那就試著改變看看。」Josh說。
各種生活細節都會吵,各種事她都否定你
之後女方催婚,Josh也想著婚姻說不定能讓她更安心,2人在2021年7月登記結婚,沒想到她的情緒問題卻更嚴重,「各種生活細節都會吵,連開車,她覺得你不應該這樣開,這時應該要開內線,前面那輛車紅燈不走,應該按喇叭之類的,都會吵。」
兩人同居的空間,像是布滿了引信,隨時都有爆炸的危機。就連Josh的交友也得被歸類管理:這個人不好,離他遠一點;這個群組怎麼都這樣說話,退群組。手機有訊息,她會搶過來看嗎?「不會馬上搶過來看,但你會很明顯感覺到她在警覺,變成很麻煩,我馬上看,她會覺得有問題,我不看,那也有問題,故意不看是怎樣?是誰傳訊你不敢看?」
Josh是這樣描述前妻暴怒的:一吵起架來,房間裡的東西都飛來飛去,包含Switch、相機、滑鼠,以及婚戒。「每次去台北工作就吵架,吵完東西被砸爛又花錢買,然後又要去台北賺錢,奇怪我到底為什麼要工作那麼累,不知道在忙什麼意思的。」Josh邊笑邊說,把自己的婚姻生活描述成了卓別林的荒謬喜劇。

控制、情緒爆炸、毀損外,還有無止盡的貶低。「生活中各種事她都要去否定你,久了之後,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全都是錯的?像我比較喜歡日本文化,她就會批評,日本電視劇都怎樣怎樣。然後說日本那種歌手,唱腔都比較扁之類的。」
一個人回家的路上,會莫名其妙一直哭
想過離婚嗎?「不可能去談離婚,她絕對會情緒失控。她會叫你滾,不然就說『離婚啊』。曾經有次我順著她的話講,說『OK,那我們去辦一辦(離婚)沒關係』,這樣講她反而更爆炸,開始用生命威脅。」
Josh說,自己曾偷偷上網搜尋過「恐怖情人」,結果發現前妻的特徵十條中了九條。「他們都只寫說,遇到恐怖情人要趕快逃離,沒有一個寫說,如果恐怖情人是你的老婆要怎麼辦?都是寫恐怖情人,沒有寫恐怖老婆啊。」Josh講到自己都笑出來。什麼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家暴?「等到她真的對我揮拳的時候,才覺得不對。真的是開始對我使用暴力了,『家暴』這個詞才突然跑進腦袋。」

人際關係被切斷,苦悶無人可說,也怕被發現訊息紀錄,更不可能求助家人,因為不希望妻子給自己家人壞印象。對身陷在親密關係暴力中的Josh來說,完全沒有逃走的機會,想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有時候我載她回娘家,一個人回家的路上,就會莫名其妙一直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停不下來。」Josh說:「曾經一個人在車上,然後大叫,把那個緊繃的壓力宣洩出來。」

2022年1月,2人從租屋處搬進剛裝潢好的新家,3週後迎來最後一次大吵。就在妻子把他衣服全丟到公共走廊的時候,他終於有了逃走的念頭。「現在我人在外面,我鞋子也在外面,這時候不走,什麼時候走?她人在裡面的房間,沒有機會嗆說『死給你看』。以前如果要走,她會說『你走我就把你的頻道砍了,出去就等著回來幫我收屍』,聽了你就走不了。」
如果不是遇到我,她會不會好一點
Josh一路跑,躲進如今成為打卡景點的公廁內,直到家人接他回家。妻子又是奪命連環Call,又是傳訊,但他再也沒點開那些彷彿咒語的威脅。照著律師的指示,驗傷,申請保護令,今年5月正式離婚。時移事往,Josh感嘆說:「就有一個想法是,如果她不是遇到我,是遇到其他人,會不會好一點?」說著說著,Josh眼神有些閃爍,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現在能釋懷、坦然了嗎?「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完全好了,但至少我現在拍東西,都還蠻開心的。想拍什麽內容,至少都可以自己決定。」Josh說:「有時候可能只是我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走,突然就覺得說,可以一個人在路上晃,我好開心了。或是漫無目的地開車,就覺得鬆一口氣,真好。」
當月入三十萬還不夠

H,四十多歲,台北市,醫師
當月入三十萬還不夠
遭受過近5年家庭暴力的H醫生,當時月收入30萬元,但3年前離婚時戶頭只剩不到300元。
「你也希望人家看你是一個理性的丈夫,努力維持一個正常的家庭和諧,這是一家之主的責任。什麼事情都要跟她吵個輸贏、計較,那就沒完沒了。」H醫師說。
H和前妻是經由朋友介紹認識,他當時快40歲了,加上家裡催婚,2人相識不到3個月就結婚。婚後妻子的控制欲,主要展現在物質生活上。「你賺多少錢,我就是要過多好的生活,我嫁給你,不是為了受苦。」H醫師模仿前妻的語氣這麼說。

只要沒達到她的要求,就不斷碎念或冷戰
所謂好生活,包含房租每月5萬5的豪宅,1個月3萬5的到宅保母費,五分之一的薪水必須上繳存入妻子戶頭,加上水電雜支、卡費,1個月基本開銷18、9萬元。如果惹她不開心,還得買包包賠罪,加上她要求小孩必須讀貴族幼稚園,薪水幾乎每個月都不夠用,還得花到婚前存款。H醫師說:「只要你沒有達到她的要求,就是不斷碎念,或者冷言冷語,冷戰。」他只好自我安慰:「我也是想說好啦好啦,錢再賺就好,覺得事情就花錢解決。」
但花了錢,卻什麼也沒能解決。那時妻子不用工作,明明請了保母,還是規定H醫師每天要趕快回家顧小孩,半夜還得起床哄孩子。採買、家事,H醫師全都得包。小孩週歲Party必須辦在豪華飯店,連出國出差還得額外給安撫費。
之外就是各種言語羞辱,「這就是你H家的爛種(小孩),才會情緒這麼爛啦。」「你很多東西都要靠我,你媽給你什麼幫助?他們鄉下人沒給你什麼幫助。你以後在外面走跳,還不是要靠我們家的人,你自己高攀了,你知道嗎?」
我不敢講在家裡過得不好,很怪也很沒面子
「有一次她叫我抱著小孩去陽台收衣服,我們住10樓,我就一直往下看,想說如果跳下去,我死了,小孩也死了,就解脫了。我看了很久,後來是小孩抓住我的脖子。我想說,他什麼都不知道…」H醫師陰鬱地說,「上班成了我最開心的時候,嘻嘻哈哈度過這幾個小時,然後再回去面對我自己的事。我不敢(對外)講我的事,男生跟人家抱怨,講自己在家裡過得不好,這樣很怪,也很沒面子。」
3年前,2人終於調解離婚,離婚前最後1個月,H醫師的存款已經不夠付房租,還得跟朋友借錢。他的身體也因為長期過勞,各項數值超標。離家的那天,H醫師跟兒子說的話是:「爸爸已經受不了,這4年多來沒有好好睡覺,身體垮了,錢也沒了,爸爸要活下來才能繼續當你們的爸爸。」後來H醫師的前妻放棄監護權,2人目前僅剩財產分配官司。
問H醫師何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家暴?「其實我也是看Josh的影片,他的遭遇跟我很像。他說這個是家暴,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過去)不應該去承受,沒有人應該要去承受這種事情。」這覺醒,距離他離婚,已經過去3年了。
當愛是恆久忍耐

Sam,42歲,台北市,半導體業務
當愛是恆久忍耐
在Sam蒐證的影片裡,懷疑他外遇的妻子突然情緒失控,對著他怒罵說:「請一個暴牙狗(編按:妻子懷疑的第三者)舔老二的人。」他與妻子結婚15年,婚前便知道妻子有憂鬱症病史,但妻子始終抗拒就醫、服藥。
沒有恆久忍耐就不是愛,用來強撐婚姻
42歲的Sam,基督徒,曾是散打選手。婚後只要一有衝突,妻子便反應激烈。「我記得是從三芝開車回來,經過聖約翰科技大學那邊,不知道講什麼講到不高興,她整個就情緒起來,直接車門開了就跳出去,車子還在行駛,我當時稍微煞車,但時速至少還有2、30公里。」妻子因此受傷住院一週。曾勸過太太就醫嗎?「我說:『妳這是躁鬱症吧?』她就不講話。我問她為什麼不去看醫生?她就說:『是你逼我的。』我們又會吵起來。」Sam無奈地說。
當時為什麼不離婚算了?「我這種信仰(基督教)的人,離婚不是一個選項。」Sam苦笑著說:「愛是恆久忍耐,我常常用這句話在維持我這段婚姻,(會覺得)你沒有恆久忍耐就不是愛。」

Sam口中「愛的忍耐」,包括:妻子動不動大力摔門;只點自己的晚餐、洗自己的衣服,把Sam的衣服丟在一旁。冷戰時,妻子這樣子喊Sam:「那個吃屎人去弄。」「那個垃圾。」除此之外,妻子亦時常拿收入來羞辱Sam,「她說:『為什麼你這麼不上進?人家獵人頭公司都可以這樣獵來獵去,然後每次一獵,就是加了多少錢。』怪我怎麼那麼沒野心?」
其實Sam的收入並不低,他是一家半導體公司業務,年收入基本百萬元以上,加上住的房子是父母的,不用房貸,也不用繳車貸。結婚前9年妻子沒有工作,Sam的爸媽還每月補貼2萬元做額外家用。
我已經走了十里,真的累了
為了符合妻子的期待,Sam甚至跑去開Uber兼差,也當過幾天外送員,後來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得這樣做才作罷。2019年一次出差,他買了本書在飛機上看,書名叫《情緒勒索》,「我覺得好恐怖,裡面每一個案例,都跟我非常像。所以我就(開始)思考:當下一次,她用同樣的話去叫你做,你要不要照做?」這本書,Sam至今還放在車上,隨時提醒自己。

又一次為錢吵架,Sam決心不再妥協,希望妻子打開記帳表,一起討論錢到底夠不夠用,結果妻子暴怒,先是以頭撞牆,再跑出門說要跳樓自殺。Sam趕緊打電話報警,等警方到場後,妻子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醫護人員問Sam要不要強制就醫?「我那時候心軟,看到她沒有再做大動作,看起來只是要威脅我,就沒有把她強制。」
沒多久後,2人再次爭吵,不願再忍耐的Sam答應了妻子的離婚要求,2人先分居了9個月,妻子卻又回心轉意希望復合。Sam本以為妻子會有所轉變,但妻子一回到家中又變回老樣子。目前2人分居,離婚官司正要開始。
「耶穌說:『有人強逼你走1里路,你就同他走2里。』但我已經走了3里、10里,真的累了,不願意這樣子繼續下去。」Sam苦笑著說。
男性該如何蒐證申請保護令
律師陳宇安(巴毛)表示:「如果有受傷的話,一定要驗傷,才能證明你當下的確有遭受暴力行為。遭遇言語或精神暴力時要錄音,或者當下趕快跟朋友講,這也是一個證明。家暴或是性侵案件當事人會擔心沒證據怎麼辦?其實不是完全沒有證據,你說的話,法官也有可能採信。尤其是家暴案件,本來就不像一般刑事案件,一定要到嚴格、縝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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