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花路阿朱媽》靈感來自編導何書銘超級哈韓的母親。7年前,他寫出一個韓劇迷大媽去韓國旅遊,意外被丟包的故事大綱,在新加坡的影展比賽中贏得獎金,以《爸媽不在家》獲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的導演陳哲藝也因感興趣而擔任監製。
陳哲藝建議何書銘拿獎金參加大媽韓國旅行團,再寫劇本,何書銘也從善如流,體驗與一群歐巴桑同行的感覺。「劇本初稿大概花1年,之後陸續寫2、3年,因為很難跟劇本保持距離,陳哲藝推薦另一位編劇王欣茹合作,我也覺得需要有女性的觀點。我們來來回回討論,故事慢慢鮮活起來。」
處女作就拿獎 何書銘
1985年生於新加坡,美國電影學院藝術碩士,2019年獲新加坡國家藝術委員會頒發「青年藝術獎」。2022年首部編導電影《花路阿朱媽》獲「東南亞劇本工作坊」SEAFIC大獎、印尼BaliMakarya影展東南亞長片競賽最佳影片、入圍釜山影展「新潮流」競賽,並入圍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男配角、新導演、原著劇本等4項獎,獲選代表新加坡角逐第95屆奧斯卡最佳國際電影。
豁出去演大媽 洪慧芳
1961年生於新加坡,1984年出道進入電視台成為全職演員,曾10次入圍新加坡新傳媒主辦的「紅星大獎」最佳女配角、2次獲獎。2022年主演電影《花路阿朱媽》獲亞洲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入圍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2020年初,何書銘透過試鏡找到新加坡資深女星洪慧芳。「我從小看慧芳姐的電視劇,覺得她氣質高雅、又有演技,不像故事裡的鄰家大媽,可是第一次見面,我嚇一跳,真的是個親切大媽。」原來那天洪慧芳刻意穿睡衣、白髮也不染,戴上髮箍就去面試。
在何書銘決定請洪慧芳主演,相約年底到韓國拍攝後,旋即爆發新冠肺炎疫情,加上資金未到位,只好擱置。直到隔年底金主出現,疫情趨緩才開拍。這段期間他們一起看電影、討論角色與劇情細節。「慧芳姐分享許多人生經驗,把很脆弱柔軟的一面都放進來,讓角色真實立體。」
洪慧芳最早拿到的是英文劇本,後來雖有中文版,但台詞常有語病,她又與何書銘討論如何口語化,還適時穿插方言。她說:「新加坡是多族裔、多語言的國家,有時講不出某個字眼,就丟句方言、馬來語。」經由洪慧芳靈活運用,感覺更對味。
因全片韓國場景逾8成,監製陳哲藝請到韓國製片Joonhan Lee負責當地事宜,組成製作團隊,何書銘也在Joonhan Lee加入後赴韓,就當地的故事情節與人物互動進一步修改。在韓國拍攝時,新加坡工作人員包括導演、女主角在內只有4人,其餘全是當地人。
韓國演員由在地選角指導物色,最早敲定的是飾演社區警衛的資深演員鄭東煥,接著找到偶像男星呂珍九扮演片中的韓劇明星。姜亨錫飾演的旅行團導遊角色因要講中文,比較難找。何書銘透露,「姜亨錫會講一些中文,起先覺得他太帥、太年輕,與電影裡負債累累的父親形象有落差。可是他非常用功,花很多時間研究、融入自己的看法,讓角色變得討人喜歡。」
雖然鄭東煥是何書銘心中的第一人選,但他坦言:「這種等級的演員,不可能找他面試,而且要親自邀請、送上劇本,工作時壓力也很大。鄭東煥老師做了很多功課,我要比他想得更多、更周詳才行。不過因時間有限,而且要透過翻譯,我的指示都要簡單、直接,不能太複雜。如果他覺得有問題,也會馬上反映。」
片中女主角洪慧芳參加韓國旅行團卻被導遊不小心放鴿子,幸虧社區警衛鄭東煥幫忙才重新歸隊。2人有不少溫馨對手戲,且分別入圍金馬獎最佳女主角與最佳男配角。
鄭東煥在表演、美術道具上都提供意見,也會針對角色年齡、尊卑、情境等,指出台詞該怎麼講。
洪慧芳表示:「經驗豐富的鄭東煥在表演、甚至美術道具上都提供各種寶貴意見,也會針對角色年齡、尊卑、情境等,指出台詞應該怎麼講。」她與鄭東煥以最簡單的英語溝通,但彼此有一種莫名的默契,「我們沒彩排,只在事前花2天讀本和討論,到現場就靠眼神、動作對戲,可是一演,感覺就出來。」
跨國合製必須解決語言、文化的隔閡,不懂韓語的何書銘與韓國製片Joonhan Lee主要以英語溝通,也盡量要求韓國劇組成員具英語能力。此外還聘請一位來自新加坡、在韓國藝術大學主修表演的韓語翻譯,從前製期到排練、現場拍攝,隨時替何書銘翻譯,同時兼任演員姜亨錫的中文老師。
在影視產業發達的韓國拍片,何書銘直誇當地政府單位的支持與技術人員的水準。該片是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KOFIC)首部投資的東南亞國家合製電影,拍攝時也獲首爾市政府全力支援。一場洪慧芳在公路上飆車的戲,獲協助封路12小時。她笑說:「新加坡開車靠左、韓國靠右,我特別練習過,本來壓力很大,看到整條路封起來,就好多了。」
韓國團隊無論演員、技術部門都非常專業,思考周密的程度何書銘自嘆弗如。
何書銘指出,韓國團隊對電影與文化的深度理解讓他印象深刻。「無論演員、技術部門也都很專業,思考周密的程度我自嘆弗如。」他以片中鄭東煥家裡的木雕擺飾為例,雖然不是全片重點,但美術組準備道具器材,連角色的雕刻功力、風格等都考慮進去,鄭東煥也會就木頭質地表達意見,還介紹一位業餘雕刻家作品當道具。
該片獲新加坡官方補助,日前在當地上映票房亮眼,何書銘高興之餘,也為片中因提到同性戀遭電檢列為NC16級(16歲以下不得觀賞)感到非常失望。他表示,電影關注中年女性,鼓勵親子對話,分級結果卻限縮這個可能。「講到同志,有人認為新加坡選這部片角逐奧斯卡,已是突破。但我要強調,不少新加坡人可以接受同志關係正常化,可是我覺得應該是人性化。藉電影彼此溝通,是我身為導演最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