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亞蘭」這名字並不罕見,不過亞蘭其實是藝名,而且是由陳亞蘭的恩師楊麗花所取的。這個名字連結到一個跨國的俊帥小生系譜,沒想到這個亞蘭,竟然是上個世紀演紅許多電影的的法國男神亞蘭德倫。該說是楊麗花很會想嗎?陳亞蘭笑笑說:「我覺得她應該很欣賞我,因為她很欣賞亞蘭德倫。」
【鏡大咖】姐就是帥 陳亞蘭

陳亞蘭推出她製作的歌仔戲《嘉慶君遊台灣》。
這樣的劇名,加上陳亞蘭的歌仔戲,
如此組合,感覺像拆開咖啡包的那一刻,
過去那個晚餐時大家一起看電視的時代氣味,突然撲襲而來。
帶著過去,走至現在,
突然,銘刻在我們身上的那些記憶被叫喚而至。
雖然實情並不是這樣的。
陳亞蘭必須在昔日的電視劇歌仔戲裡,
釋放新意,又要不背離傳統核心。
她賣屋籌錢拍片,她推著她的石頭繼續爬山,
說自己忙到牙齦發炎腫了,但坐下來的那一刻爽颯俐落,
這架勢,姐就是帥!

賣房子拍戲 陳亞蘭
1965年11月8日生。歌仔戲巨星楊麗花門生。父親為高雄歌仔戲團寶銀社團長,母親為劇團中的當家小生。國中畢業後加入父親的歌仔戲團,1984年,被楊麗花收為徒弟。2011年成立陳亞蘭歌仔戲團並製作《天龍傳奇》。2017年考上台灣師範大學「國際時尚高階管理碩士在職專班」。
由她擔任男主角、製作的《嘉慶君遊台灣》2月24日起,每週一至週五20:00於台視播出。
怕她錢快花光 楊麗花操煩下半生
陳亞蘭住在楊麗花家中,因為忙於新戲宣傳,楊麗花看在眼裡,訪問當天早上出門前,還說要煮碗麵給陳亞蘭吃。「知道我要出門了,她問我『要不要吃麵?』『好吧』結果我9點40分要出門 ,9點15分她還在煮…」陳亞蘭性子急,而楊麗花總是把事情細節想得很仔細,太了解自己的恩師了,「她叫你下去吃的時候,都幾乎還要等20分鐘。」

除夕該圍爐時,陳亞蘭和工作團隊到高雄宮廟活動宣傳新戲,陳亞蘭吃了半小時就去搭高鐵了。楊麗花不解,「拜託哦,今天要圍爐,妳還叫大家出去工作…」其實是工作人員也都願意,帶著陳亞蘭一起衝。賣屋拍歌仔戲,陳亞蘭身上的絃是上得很緊的,也難怪楊麗花會在記者會上憂心對她說:「妳錢都花完了怎麼辦?妳下半輩子我養妳!」
說到這兩年花了心思的《嘉慶君遊台灣》,陳亞蘭的確有從師父身上繼承而來的東西,「我們是一直在創新。但傳統就像楊阿姨(楊麗花)說的,那個根一定要在,傳統一定要在。但是你不能讓這個傳統太傳統,否則人家又覺得你原地踏步。」於是陳亞蘭為新戲寫了歌、設計群舞。而嘉慶君到台灣的海上戲,用了300多顆動畫鏡頭,她笑「有人說有《神鬼奇航》的感覺,大家覺得我們滿有誠意,現在八點檔不敢花那麼多錢。」
其實她進行的大概也是一種神鬼奇航吧!陳亞蘭對傳承很執著,打造了自己想像的,以之為渡海憑藉的信念之船。她預期得到海上都有風浪,像是年輕世代對歌仔戲的認同不再,或是旁人不能理解她為何砸錢拍攝。然而這種歷險,最終都成為磨練她的又一段敘事吧。
光是像《神鬼奇航》的這段花了多少錢?「在棚內造船花了幾百萬、動畫又好幾百萬…」對千萬數字她點了點頭,「過黑水溝,你沒有海浪風浪要看什麼?有人建議不要做。可是你不做的情況下,看點是什麼?雖然內容好,但是你的看點不見的時候,你這齣戲沒有主題。」
小生就是要帥 決定的事不容改變

近上億的預算,即使有文化部、企業全力支持,但陳亞蘭還是得賣房子拍戲。「我這次也有一點嚇到,的確花很多錢自掏腰包。有一點手軟,但不只是因為錢的問題,過程非常辛苦。」但她自言沒有在怕累,還笑得出來:「我覺得我算鐵人啦。」
陳亞蘭推著巨石,她是那個承受著使命的薛西弗斯。不理解歌仔戲的人,或許視之有些荒謬,但她這樣說著,「原地踏步或退步,乾脆就不要做。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是為了想花錢而花錢,而是你必須告訴大家,你是一個文化的代表嘛。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做這個有代表性的東西。」去宮廟活動時,有人看到她,聽到又有歌仔戲可以看,竟喃喃呼喚著:「阿嬤妳有聽到嗎?」讓陳亞蘭一時情緒上湧感動了,更想起昔日歌仔戲強勢之時,總是全家一起看電視的畫面,「在歌仔戲裡永遠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看歌仔戲的小孩永遠不會變壞…」
她是戲班長大的孩子,這是她宇宙觀裡不變的價值。陳亞蘭父親經營歌仔戲團,但讀書時,陳亞蘭不讓別人知道她家是劇班。但後來家裡缺演員,她也就開始演了。「我一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不會退縮。」陳亞蘭的父親陳斑昌是業界有名的歌仔戲班主,楊麗花有一回在電視上看到她的扮相留下印象,找她來試試看。陳亞蘭回憶,「最早也有人來找我。但我就很好笑,竟回『沒有楊麗花來找我不去。』對方說『在講什麼話,楊麗花哪會來找妳!』」

結果楊麗花真的來找她了。雖然以前陳亞蘭喜歡鳳飛飛,但還真不知追星是怎麼一回事,一開始也沒想過,在楊麗花身邊工作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我那時候很單純,沒想到她真的是很天王的巨星。而且一開始,就讓我去住她家,想想真的很不得了。」但其實陳亞蘭覺得楊麗花對每一個學生都關心,「只是因為我跟她比較投緣吧,才會被懷疑是她的私生女。」她笑。
師徒扮起小生同樣俊眉朗目,對戲迷來說,她們眼神彷彿帶電。是如此游移在性別曖昧的邊界之上,再被投射以虛虛實實的各種想像。不禁問陳亞蘭:「被說帥會有困擾嗎?」她嘴角帶笑:「不會有困擾,因為就是很帥呀!」從小訓練出來的身段,不管坐下或是跨步,舉止都是挺拔、英氣的。對她來說,那反而是她內建的姿態。
錯過金牌年代 戲迷送上紅藍寶石

等到她自己在秀場被追星的時候,陳亞蘭印象最深的事,是被戲迷送紅寶石。不是金牌?「金牌是她們(指楊麗花)那個年代,後來因為金牌太重了,直接送紅寶、藍寶。但來後台約說要去吃飯或幹嘛,我們都不會去。」
說來演小生還是符合她性子的底氣,「我小時候本來就不喜歡洋娃娃,喜歡玩騎馬打仗 。我哥被人欺負,我還跟對方打架,被人家用石頭砸傷,所以我額頭上有一個疤。」

這樣的膽識,其實陳亞蘭用在很多地方。除了在娛樂資訊這麼多元、爆炸的年代,她還砸錢製作意在傳承的歌仔戲之外,曾有人找她去主播閩南語新聞,她也就這麼去試試看。幾年前,她甚至去讀了碩士專班,沒想到開學的當天,剛好也是楊麗花導演、她所主演的歌仔戲《忠孝節義》開鏡的同一天…鐵人性格讓陳亞蘭把36個學分修完了,今年也得把論文交出來。寫什麼主題呢?「當然會是歌仔戲!」這一身,是她在歌仔戲裡煉出的意志。
場邊側記
陳亞蘭曾擔任晚間新聞的閩南語主播,她只播了3個月就受不了。因為不管是台語或是主播,她都不能算是專業,「突然給我稿子,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膽固醇』『柯林頓』的台語怎麼說?腦細胞真的會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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