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屬於他的快樂,是拿一本自己喜歡的書,躲在角落裡看。他喜歡研究地理、昆蟲,或是爬到高處往下看,感覺暫時脫離這個世界。或許是因為必須活在很多人的注目之下,能夠卸下心防、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感到自由。
怎麼努力都比不上哥哥 老師說他無教化可能

小時候做這些事情快樂嗎?他笑得很靦腆:「如果能讓家屬、病人開心舒服一點,也覺得就這樣,但我一直都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大哥會拉小提琴,他從小也認為自己應該要喜歡小提琴、看文學經典,表現得品學兼優、知書達禮。但實際學習拉小提琴之後,「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就藉口要念書沒時間練習。後來接觸陶笛,小小的,也不難。我從小一直在追求不一樣,想讓周圍的人看到我的獨特。我感覺得到別人對我有期待,好像我是我哥哥的延伸,但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
拿哥哥當模板,審視我的一言一行符不符合。
他在學校常被拿來與哥哥比較。「小學時,有個教過哥哥的老師說,你跟你哥哥怎麼差那麼多?我覺得很受傷,有種說不出的生氣。為什麼我達不到別人的要求?我本身有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沒辦法很focus在課堂上,成績只有中等。我有努力,但就是考不到班上前幾名。他在我心裡是一個很高的標準,人們會說:『你是大觀的弟弟,那你應該會寫詩吧?會拉小提琴吧?』我會想,哥哥好厲害喔!我也想跟他一樣,既有才華又會念書,但我一直得到的評價就是『無教化的可能』。」

小學開始,學校是牢籠,ADHD是他必須努力克服的困擾。「我常常忘東忘西、恍神,很常跟同學起衝突。我明明有ADHD,但不敢跟老師講,怕被當成異類、被貼上特殊學生的標籤。他們會覺得你們家的人都很有才華,你應該也要是。」在老師非黑即白的分類中,他不是好寶寶。
爸爸周進華說,周天觀從小喜歡看科普類書籍,但只能專注10分鐘,就要停下來發表自己的看法,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時候在課堂上會問到老師沒面子。他無法安靜坐在教室內,被老師叫到走廊罰站,呆呆盯著操場,人來人往的異樣眼光對他無異於羞辱。「我第一本看到會想要哭的書就是《危險心靈》,根本就是我的故事。」小說中的主角謝政傑有輕微ADHD與亞斯伯格症,因為上課看漫畫被連人帶桌趕到教室外,周天觀有深刻的共鳴。

國中時期,他封閉自己的心,在學校受了傷,回到家也不願開口。只要聽到別人說他是周大觀的弟弟,便立刻啟動防衛機制,「覺得他們是不是又想要套劇本在我身上?我在外面很不想提家裡的事。」爸媽帶他去台大醫院,被診斷出ADHD。「國二時有吃利他能(Ritalin)幾個月。我很不喜歡吃藥,我本身思考很跳躍,坐在教室裡面,但心思在外面,吃藥就是整個shut down,大腦停機,思緒變很慢,也沒辦法專心,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只是被強迫坐在那個情境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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