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點多,距離開市還有2小時的宜蘭東門夜市顯得冷清,只見鬥炙原味炙燒牛排館老闆詹厚正將一箱箱食材搬進店內,他打趣地說:「我們東門夜市的特色,就是賣牛排的店很多。」隨手指著隔著自家店的兩間鋪子,「那是我師兄開的,他旁邊就是我師父開的。」
【台灣名店】賭一口氣輸到脫褲 重站討厭的牛排煎檯他找回贏感覺
鬥炙原味炙燒牛排專訪

宜蘭夜市起家的鬥炙原味炙燒牛排,憑藉平價高CP值、多汁牛排打出名號,在宜蘭、新北、高屏開出6家連鎖體系牛排館、年收8,000萬元。
老闆詹厚德國中就輟學在牛排館當學徒,學成後嫌廚房太濕熱,靠有結婚打算女友家資金拚出兩間85℃,不堪朋友笑他「吃軟飯」,與女友吵到分手,賭一口氣自開烘焙店又失利,而立之年歸零回到故鄉宜蘭,重拾煎夾,摸索出碳烤冷藏熟成明星商品,挺過疫情後,繼續擴張用少少鈔票就能吃到的平價牛排館。

高貴不貴 累積口碑
仔細一算,賣牛排的店就超過6家,面對高度競爭,詹厚德倒是一臉老神在在:「銅板價夜市裡,449(元)的碳烤冷藏熟成牛肉已是『高檔』。但這個等級的牛肉,在外頭吃一客要7、800元,我不算貴、CP值還很高。」自曝高CP值原因:「用紐西蘭牛肉比美國便宜4成,第一關先把成本降下來,再以手工分筋、修筋提升肉質,降低一些利潤下,做出『高貴不貴』的牛排。」

聊得興起,他更加碼:「麵也不是一般油麵喔,我選用本地冷泉麵,吃起來更香、更Q,但由於只能存放3天,所以宜蘭以外的分店就沒法用了。」鐵板上,還擺了顆鑄鐵加熱石,好讓客人能自行調整牛肉的熟度。
6年口碑創造出自己的客群,疫後不只兩家宜蘭明星店業績往上衝,還在新北、高屏陸續開出分店,現在6家連鎖店去年營業額已逾8,000萬元。
今年42歲、宜蘭土生土長的詹厚德,從國中就開始接觸這行,所以對牛排瞭若指掌。原來,國中不愛念書的他是學校的頭痛人物,國二就輟學,「那時我想賺錢,想買台拉風的摩托車」,在朋友引薦下,去了宜蘭東門夜市牛排店的廚房當學徒,「月薪1萬元,從洗碗、醃肉、切菜、炒醬料,做到會煎牛排。」學藝2、3年,國中也當五專念。
二次創業 失利歸零
「廚房太熱、太無聊,我待不住。」詹厚德藉著去新北市讀高職夜校,辭掉工作。未料,牛排煎夾這一放就是十多年,到台北便轉行到需要跟客人聊天的美髮業,而在服務業客氣接待久了,他自覺:「我這個楞頭青也磨到會跟人盤撋(台語,交際)、個性變得圓滑許多。」

退伍之後,詹厚德盤算往後人生,「不能再這樣玩下去。」眼見成為髮型設計師天分不足,一心想賺錢的他,跟當時的女友看到85℃正夯,「覺得這可以加盟」,在女友媽媽出錢下,於三重開了一家85℃。不久後,兩人又在樹林有第二家店。這是他人生首次的高光時刻。
「那時候還跟即將論及婚嫁的女友,合買了間房子。」正當一切順風順水,卻因朋友「你攏靠女朋友」、「還不是因為你準岳母有錢」的玩笑話,讓詹厚德大受刺激,常常陷入,「原來什麼能力、眼前成就都是假的」的負面情緒,不時跟未婚妻吵架、最後賭氣分手。
有了從無到有開起一家店的經驗;自認學歷不高當不了上班族;加上打心底要賭一口氣證明「沒有妳,我也行」的心理,詹厚德拿著幾年工作存下的桶金在基隆加盟開了一家「幾分甜」雞蛋布丁甜點店,想複製先前85℃的成功模式,一開始生意還好,但一年多後遇上2013年的毒澱粉、胖達人人工香精事件,重創烘焙業,他也連帶遭殃,倒店慘賠350多萬元,一切歸零。

陷入低潮的詹厚德回到故鄉宜蘭到處找路子,得知東門夜市有店面要出租,「我像是抓到浮木,跟家裡、銀行借了100萬(元)就開幹。」2013年,鬥牛原味炙燒牛排開幕,「我的起家店很小、只有十幾坪,是現在的一半,但第一個月就做到90萬元營業額。」只是半年後,營收卻慢慢掉到40萬元。「盤子是最直白的客訴。每盤總會留下殘肉。不是吃不完,而是有很多客人反應筋太多切不斷、咬不爛。」
夜市開店 研分筋法
抓破腦想著「怎麼解決?」的詹厚德,首先就是不用組合肉,用原肉,一直換品項的同時,「我也用了這輩子最最最認真的求學態度,研究每一塊肉的紋理,高級牛肉成本太高,價格夜市客人也接受不了,夜市客人天花板不能超過500元。那我要怎麼把賣300、500元的牛排,讓他們吃了覺得這值近千、破千呢?每天躲在廚房摸索,我練出一套手工分筋、修筋的功夫,這下終於可以提升肉的品質了。」

自研出手工分筋後,讓他信心大增,準備擴展分店時發現,原本店名跟台北「鬥牛士」牛排太像了、不能註冊,於是改名為「鬥炙原味炙燒牛排。」
為了在一票牛排館中做出特色,「我不斷找原肉試做、試吃。」開業第6年,終於找到他要的「濕式冷藏熟成牛肉」,將之烹飪成店裡的招牌。起初,他用的是美國牛肉,但美國牛肉一直漲,不能打壞高性價比下,改採紐西蘭牛肉,「真空包裝從紐西蘭到宜蘭全程冷鏈。」
運送期間,由於蛋白酵素作用下,會軟化牛肉的纖維,這就是所謂的熟成。「即使進到了我的店裡,直到拿出來煎烤前,都是以零度冷藏熟成著。」比美國同級肉品價格低,分筋後、炭烤上桌,吃起來軟嫩多汁,這回詹厚德真正嘗到了賺錢的滋味,有了底氣,2019年在新北中和開起分店。

隔年新冠疫情爆發,起初業績雖受影響,但他還扛得住,但疫情期間他卻做了一個非常不恰當的決定,「我在羅東找到一個大點、旁邊有停車場,3月開幕,5月政府就宣布餐廳禁止內用。」
3間店儘管提供外帶,但業績最慘的中和店直接掉到一個月僅剩十幾萬元,連付員工薪水都不夠,他說:「員工薪水要付、一家子要養,我被錢追著跑的壓力超大,每天多抽好幾根菸,那陣子老覺得胸口悶悶、漲漲的。」

疫情苦撐 增副品牌
撐了2、3個月,「那時候我真的窮得連買碗泡麵都快買不起」,所幸一解禁,饕客馬上來店報復解饞,生意甚至比之前更火。元氣未復、還在還債,他馬上大膽在2022年初,將中和店改以更平價190元起、全新風貌的副品牌大功牛排面市。

他解釋:「一方面得對借我錢的家人有交代,另一方面想雙管齊下,都會區小坪數的店主打低價、外帶策略;而能營造用餐氣氛、大空間的店,則布局成有自助吧的鬥炙原味炙燒牛排館。鬥炙負責往上攻、大功只管往下打。」
這時詹厚德似乎想到什麼跑進廚房,不久透著老抽醬油色澤的牛小排被端上桌,他興奮地說:「這是我店裡最新、最高級的質骨牛小排。媲美1,590元台塑牛小排套餐,我壓在1,000元以內,先烤後滷再煎的牛小排,吃起來很香喔,還從來沒被打過槍。」

此際,僅是個尋常上班日的午間,羅東店已經擠進九分滿的客人,看到即將客滿,老闆詹厚德趕緊起身,與老闆娘梁宥榛協力招呼客人、進廚幫忙,一陣忙碌,用餐人潮漸散去,詹厚德又鬥志滿滿準備出門送貨、巡店。

顧客這麼說
我算老顧客,有特殊的節慶、慶祝就會來鬥炙吃牛排,主要衝著他們家的熟成牛排而來,很欣賞其肉質的口感好,配菜也都在水準之上,另外,他們還會附上一塊鑄鐵加熱石,讓你自己動手增加牛肉的熟度,我覺得如果要更獨樹一幟,那麼餐具應該更精緻一些,現在太沒自己的風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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