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歲時,張睿家青春真如盛夏,他與張孝全床上肉搏,陽光閃動閃動著,天色從靛青到橙黃漸漸換了顏色,張睿家一醒,他終究33歲了。光年不是時間單位,而是天文學上,天體與天體之間的距離單位。但若張睿家凝神觀看自己的覺醒前後,肯定也是光年之遙。
「我以前不緊張事業,覺得路還很長,現在回想起來,一眨眼就過了。」他說著,眼神溫和收著,過去的茫然也未完全丟棄。彷彿有一種極稀極薄的恐懼依然定格在他雙眼裡,又從皮膚上滲了出來。在他身上,往事密密偏又不是全然的苦,令他成不了油嘴滑舌、必須在星際求生的浪子韓索羅,而是一直渴望強大力量,眼神因而更加迷茫的韓索羅兒子凱羅忍。
今年要發寫真集的他,肌肉在西裝下鼓脹飽滿,信心還在學習膨脹。當張孝全或是同期的陳柏霖早已鑿出更多樣貌,張睿家卻有數年時間,把自己的心裡凍結在光年裡。沒目標,不想前進,他只想玩。知道自己錯過了機會,但那就是他:「事業企圖心不夠,加上我還是個學生,愛玩。」
青春 活成一場空
從高二拍戲, 大學拍了第一部電影,拿下金馬獎最佳新演員獎。「我不知道我的方向該怎麼樣,我不曉得演員這條路可以走多久,我還年輕,我可以慢慢來。」
「都沒節制,吃喝玩樂,想去哪就去哪,有工作就接。現在的我很想搖醒他,因為他活在自以為是的世界裡。很想像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的,這樣反而害了他。」
「我記得20幾歲的時候,我老闆突然很嚴厲、很生氣的跟我講一些事,說我該怎麼樣怎麼做,我反彈,有一度跟老闆說,我想要放棄。後來老闆才了解,原來我不能有壓力。」當時他發胖,不知節制。有一天去上節目時,入行數年的他竟被當成新人,是一種視而不見。
家人 同住卻疏離
張睿家最想要沒有壓力的日子。被別人的指尖壓著時,他只想要彈跳逃走。「我的動物性?有像老鷹的個性,可能就是喜歡自由。」「喜歡無拘無束,不喜歡有壓力,這跟自己小時候的背景環境有關。」
6歲前,他由爺爺奶奶帶著,在彰化花壇鄉間長大,是他的忘憂谷。「很無憂無慮,跟別的小孩去田裡玩,也不用想什麼,我很嚮往的美好時光。」想想快被扔進熱鍋裡的蝦子可能比老鷹更愛自由,性好自由屬什麼?往往就是個人心證,唯有信了才能得救。
「我爸媽把我從彰化帶上來那一天,我一直哭,我跑去附近的公園,繞樹給他們追,我就不想回台北。爸媽長期在外面工作,我一個人在家裡,長期下來,變得很壓抑,很沒有安全感。家裡這麼黑,如果爸媽突然出事情了,我怎麼辦?」
離開忘憂谷,他內心失去了色彩,同時世界也失去了色彩。
媽媽經營小吃攤,張睿家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幫忙媽媽做生意,但想起更小的時候,媽媽在外面店裡忙時,鎖起了門,「我睡覺突然醒來,家裡很黑,很想找我爸媽,很緊張,我捶那個門,是玻璃做的,就把它敲碎了。」
碎了,不是表面上的,碎了就碎了,是年紀還小,內心卻滿是背離的滋味。親人在身邊,心裡卻與最愛的地方流離。每個人都要努力去適應新的生活,也或多或少做了一些後來無法坦然以對及扭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