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各地,「四處為家」是什麼滋味?
藝術家村上慧自2014年4月起,便「住」在裹在自己身上的保麗龍屋裡,徒步移動,走遍日本各地。這就是他的行為藝術創作――「移居過活」。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過去,每當他把保麗龍置至於地面,巡警、地主就會前來質問:「你在幹什麼?這是你的行李嗎?請盡快撤離」,被告誡的次數總共超過200次以上。而且,往往還會被要求把身上的「房屋」拆除,就算被認可為「建築物」,也還是得搬走。到最後,就只好把「房子」背在身上,遠離地面了。
當年311大地震,村上自己正在東京的工作室,和同伴們製作作品。
「對面的建築物,在震度5的搖動下,搖晃得像蒟蒻一樣。從當時晴空塔工地伸出來的起重機鐵鉤,也隨地震搖來晃去,我記得那鐵鉤幾乎就要撞到晴空塔本身,非常危險。」他這麼回憶當時的情景。
本身租屋居住的村上深深體會到,原來自身所處社會的基盤,竟是如此的脆弱:「這麼一來,我就算有好好付房租,也不一定能活下去。」於是,背著蝸居,他來到了震災區,見識了許多被海嘯沖走的「家屋」。
他也發現,移至活動住宅避難的災民們,戶籍幾乎都沿用舊址。其中有不少人,不但仍在繳舊居房貸,還得同時負擔建造新家的另一份債務。事實上,災民如果是住在附有車輪的活動住宅,不但無法取得住民票,還無法申請保險,進而無法好好工作。
在村上的心目中,「家屋」是人類為了生存所製造,其功能最重要的是「護盾」,能保護居住在內的人們不用受到風吹雨打,並能保有隱私、防止帶有惡意的人任意侵入。作為建築物的家屋,心裡意義上具有歸屬感的家園,兩者間並不一定畫上等號。然而,現代人的住宅,往往同時扮演這兩個角色。
從古至今,人們的借貸一直必須以固定在地面的不動產作為信用依據。村上慧認為,「所有權」只是一種隨金錢流動而產生的錯覺,但一般人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家屋和「金錢」概念息息相關,並將個體和社會連接起來:每個人一定都擁有家屋,並以住家為媒介,和社會連結起來,還會因此被國家徵稅。「我們這些定居生活者的每一天,正是藉著這個機制,才得以成立。」
在世俗眼光中,村上的創作是如此突兀,但卻道出了我們日常生活習以為常、視而不見的基礎所在。
資料來源:週刊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