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談及緊張這件事。19年前楊乃文就拿下金曲歌后,被粉絲奉為搖滾女王,這樣一個煙視媚行、彷彿天生戴著皇冠的歌手,本以為她或許有著盲點,因而看不到自己頭上的皇冠,但若緊張焦慮是天生的遺傳呢?你永遠無法像穿過一道隱形牆一般,就習慣了它,必須要先被黑暗吞噬,才能習慣黑暗的某種性格設定。
不笑的她感覺有點凶,她曾練習對著鏡子笑,笑了又渾身生刺,不是往外長,是往內刺著自己,因為就覺得怪。楊乃文表明,自己有變開朗了,但不是刻意改變。「我沒有特別想去改變個性的什麼地方,但個性會跟著歲月自己更改。現在可以縮短不開心的長度,我會跟自己說,睡一覺就好了。」
「專輯裡有好幾種感情觀。跟許鈞合唱的〈不再〉比較是釋懷的,你甚至可以有一些微笑擺在臉上,去看待過去的一段戀情。人類到最後只是一堆回憶,不管是好的壞的,有一天回看時,應該都覺得那是你的一部分,是可以微笑看待的。」
拍照現場,楊乃文當然一如過往,沒什麼表情。因為她的表情,包括微笑,都給在音樂裡了。
開朗或不開朗,都是可以收進口袋的石子。往後把手放入口袋,手心就會出現石子。而如何讓石子變成楔子,擲石入湖,數算它彈跳幾圈,如此,是楔子流動的各種形式。就算這個楊乃文說沒有刻意改變自己,但楔子已經在手,歲月與個性,自有相生相合的流向。
比如這開朗,可能多少來自運動的習慣。在工作允許的狀況下,她會一個禮拜打兩次網球、兩次重訓、一次空中瑜伽。不過比起具象的外表,她更嚮往的是一種內心的美善,「你長得再漂亮,如果內心不是那樣子的話,你不會去做任何美麗的事⋯我覺得那是我努力的目標,我希望可以為世界做點事情。」
也說:「最難去形容跟表達的形容詞,都是感受形的,是抽象的,我也覺得那個東西最美麗了,我相信內在的東西愈超過外在的東西。」
最難形容的抽象,當然包括音樂。楊乃文想起,前年她去歐洲看Depeche Mode(她所唱的〈Somebody〉原唱)演唱會,那時她心情不算太好,但可以完全拋開己身鬱結的時候,就是在演唱會上。此刻,她像掏出一顆石子似地攤開手心虔誠說,「我希望我的音樂也可以帶給別人同樣的感覺。」它還是顆石子嗎?硬實的願望,沒有因為唱片市道而灰飛煙滅,反而像融合了種種光暈的軟絨,感性滋長蔓延。真不冷,也不酷。
髮型:Jacobs Hsieh (Zoom Hairstyling)化妝:陳詩晴 Chen,shih-c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