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主角「山道猴子」是一名在超商打工、月薪37K、泡在社會底層的「8+9」,他從改裝重機、軋車、交女友中迎來掌聲,為了同儕羨慕的眼光、IG網紅的光環與投懷送抱的女人,猴子掏光積蓄、借飽非法信貸、陷入永遠無法清償債務的無間道,最終在一場瘋狂軋車中「外拋到對向車道」,撞上迎面而來的貨車而喪命,悲劇收場。
山道猴子講的是一個愛慕虛榮的飆車族荒腔走板的故事,創作者Eric Tuan在片尾打上字卡:「我們在想像中受的苦多於現實」,哲學性地提醒觀眾:人生的錯誤,總是源於自己虛幻的想像。山道猴子沉溺在虛幻的掌聲、虛幻的愛情、虛幻的成就感,最終陷入虛幻的懷疑,更在與陌生人臨時起意的軋車中,在虛幻的賽事裡喪失了生命。
這樣低成本製作的動漫影片,竟然能瞬間創造超過1,000萬次點閱,其實是影片觸動了我們內心最脆弱、最難以逃避的軟肋,我們身邊到處都有山道猴子的影子,甚至我們自己也成天在重蹈類似山道猴子的選擇,被一些外人看似愚蠢、自己卻深信不疑的「金句」綁架,即使明知犯錯,卻深陷難以自拔。
這些讓山道猴子不斷犯錯的「金句」,例如「廢話,車不改要怎麼騎?」「沒技術還不是渣」「你不理財,財不理你」「社會在走,行情要有」「搞直播,有副業又有馬子,風生水起喔」「看來不久就要發達了」「男人就是要有行情啊」,每一個都是強大到難以擺脫,善用會升天,誤用卻會跌入地獄的超級哽。
其實每一代的男人(或女人)都在重演類似猴子的劇情,1980、90年代,滿街都是篤信六合彩致富的賭徒,即使跑當鋪,手上也要有一顆重重的勞力士金錶,那些追逐六合彩明牌的男人如今都是阿公了,多數也成了家人不願再提的夢魘;千禧年後,幾十萬台灣人前進中國大陸築夢,少數成為巨富,大多則在KTV酒店中迷失自己,甚至淪為「台流」;30年後,六合彩賭徒的孫子們晉級成了加密貨幣的小白,同樣堅持「有技術才會贏」,同樣為了「男人要有行情」而四處借貸,同樣以「理財」之名陷入以債養債的深淵。六合彩、中國夢、加密貨幣、改裝重機只是不同的載體,悲傷的劇情則一代又一代重演。
在人生的賽道上,我們在某個情境時都可能是猴子,如果可以改寫猴子的劇本,看清「虛幻」與「現實」的苦樂真實的面貌,應該就能踩穩屬於自己的安心立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