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商學院發明了一套「領導術」的產業，生產了一世代的企業怪物。無怪乎這個學院最傑出的畢業生桑德伯格缺乏堪運作的道德指引。
《紐約時報》揭露臉書刻意隱瞞用戶個資外洩的嚴重程度，還雇用公關公司抹黑批評者和競爭對手，讓臉書營運長桑德伯格成了眾矢之的。
桑德伯格出身哈佛商學院，曾任職全球最頂尖的麥肯錫管理顧問公司、柯林頓時代的白宮、搜尋引擎龍頭谷歌，在不到十年時間讓臉書成為矽谷的「超級獨角獸」（super unicorn，市值超過百億美元），她擁有體制上如此純血的證書，身為頂尖經理人的代表，為什麼用的是這種偷雞摸狗、損人利己的不入流手段？
問題出在哪裡？美國資深財經作家麥克唐納（Duff McDonald）去年出版《金色通行證》（Golden Passport）一書曾嚴厲批評哈佛商學院是「這個國家的人們厭棄商界人士的重要原因之一」。書裡他引用亞斯本研究所的報告說：「當學生進入哈佛商學院的時候，他們相信企業的目標是提供產品和服務，增進社會福祉...。等到畢業的時候，他們相信，實現股東價值的最大化才是企業的目標所在。」
最近麥克唐納在《浮華世界》的文章「桑德伯格的失敗教育」，再次指出臉書的醜聞可能肇因於商學院教育所及薰陶養成的企業文化。
商場即戰場 經理人就是領袖？
媒體喜歡用「成吉思汗」形容郭台銘領著鴻海集團南征北討，祖克柏也曾用「戰爭」形容企業的競爭。自古以來人們就說商場如戰場，彷彿整個世界就是企業高管們爭逐廝殺的空間。不過，麥克唐納指出，把今日企業主管的角色更進一步浪漫化和英雄化的，可能是出自哈佛商學院的「領導力」課程。
時間要回到1977年，美國的經濟剛從自二戰以來最嚴重、為期最常的衰退中開始復甦。這一年，哈佛商學院的札勒茲尼克教授在《哈佛商業評論》寫了一篇「經理人和領導者：他們有不一樣嗎？」。
多年來，札勒茲尼克認為美國一直是過度管理，而領導不足。哈佛商學院發現，他們長期以來推銷的產品——經理人（manager）——已經褪流行，他們現在要打造的是領導者（leader）。企業主管的管理角色，重點在如何爭強爭勝，創造公司和股東最大的利益。如今，各種致力於強化企業領導力的書籍、演說、諮詢講座，已經孕生出每年達數十億美元的所謂「領導術」的產業。
「真誠領導」 真的真誠？
在臉書醜聞爆發之前，桑德伯格幾乎就是這套哈佛領導術的模範。哈佛商學院的比爾喬治教授的知名企管書籍《發現你的指北針》（Discover Your North）裡就形容，桑德伯格是哈佛商學院一手打造的「真誠領導力」。
如果到哈佛商學院的評論網站鍵下Sheryl Sandberg，最先出現的搜尋結果是名為「領導者的素描：雪瑞兒桑德伯格」的案例研究。作者華頓商學院的佛萊德曼教授說「桑德伯格藉由真誠、言行一致、追求創新，體現了『全面領導』。」
比爾喬治繼續說到，在2018年4月，臉書高層被傳喚到國會作證時，祖克柏的一個主要失策是他沒有「倚賴營運長桑的柏格的智慧」。還有一篇文章他則比較了「因為作假」聲名掃地的驗血公司Theranos創辦人伊莉莎白霍姆斯和「開放而透明的真誠領導者」桑德伯格。
如今媒體揭露的臉書領導文化，看來一點也不公開，透明，或者真誠。
「當你變得那麼有錢，你會開始相信自己的鬼話！」
麥克唐納提到，在桑德柏格和祖格柏各自的公開道歉裡，都出現了同樣一句話：「我們有責任保護你的數據——如果做不到，我們就不配為你們服務。」這種冠冕堂皇的說詞簡直就像政客的場面話。他們可是在為我們「服務」！實際上，他們不過是純粹基於自利原則拿錢辦事的傭兵。麥克唐納質疑：「桑德伯格這位營運長她公司的主要產品就是用戶資料，她要我們相信她會為我們『保護』資料？」
麥克唐納引用另一個不具名的女性企業主管說：「當你在這麼快速發展到這麼大，似乎不可避免會出現這種創業者的妄想。他們太專注於賣出東西，要讓華爾街滿意，要拉高股價，讓他們自己更有錢對自己滿意。當你變得那麼有錢，你會開始相信自己的鬼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