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廖忠義退伍後才轉至基隆,跑近海漁船,薪水終於變成每月3萬8000元。他至今以為近海漁船工資較高。一年後,「我跟做板模的人聊天,發現他們一天工資1300元,我就去做木工。」後來轉到廚具工廠,2008年金融海嘯後工廠一再減薪,最後月薪不到3萬元,撐不起家計與小孩學費,他只好跟著三弟廖忠仁學做灌漿,一天9小時可賺2500元,雖苦,每月有5萬元上下。
轉做灌漿 凍燙拿命賭
廖忠義的大哥、三弟、四弟,在國中畢業後也像他一樣跑船,後來改做灌漿工人。據說最初是部落裡有人去都市做灌漿,賺了錢,因此後來幾乎整個部落都跑去做灌漿,也算是相互照應。
但工地是份苦差事,例如某天我們想與廖忠義約拍照,他卻說一早7點要到基隆報到,5點半就得從龜山出門。傍晚5點半才收工,他還得趕緊清洗輸送水泥的壓送車,當時天雨,手機顯示攝氏14度。忙完到家已近晚上8點。
寒風刺骨時,水泥凍人,但夏天更苦,「水泥有蒸氣,很燙,有的人皮膚會被燙傷,或過敏,很刺很癢。」也常中暑或抽筋,某次他全身抽筋,趕緊到醫院打針,還有一次中暑頻嘔吐。
危險性也高,若發生「敗模」(木頭模板承受不住混凝土的壓力而撐破、崩塌垮下),工人便會從高處墜下甚至遭活埋。但廖忠義說,他只在替日本的營造公司灌漿時,常看到勞安人員在現場,「他們灌漿前會先請勞安檢查,通過才能打(灌漿),如果勞安說不能打,就不能打。台灣的公司,我很少看到勞安到現場,老闆都是能打就打。」
偏山買房 族人錢賠光
工資高,只因勞苦又賭命。不出事就沒事,他的弟弟廖忠仁就曾在房地產景氣最好時,因灌漿賺了一些錢,那時,他在這大都市還有過夢想,20多年前努力存錢買了一間體面的房子。「20幾坪,挑高的樓中樓,花2、3百萬元。」
可是,地點在瑞芳山區,別說距離火車站遙遠,當地連公車都到不了,20多年前,一坪竟然還要10多萬元。「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故鄉的人都在那邊買。」那是1993年,房地產的前一大波高點,建商在全台灣炒作一輪後,各地房價漲了好幾倍,最後炒到偏遠山區。當然,很快地幾年後就跌到一坪6、7萬元仍乏人問津。我們查到該社區近年二項成交記錄,2014年有人以90萬元買下一間房,2011年某間法拍屋成交價僅43萬元。部落族人是那場金錢遊戲的最後一隻老鼠,注定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