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德管訓班擔任心理分析官,看過水牢、樹上上吊、割腕自殘,恐怖歷歷在目…。」畢業於中興大學社會學系的魏敏聰,因為科系專長,分派到明德管訓班,是該單位唯一的心理分析官。若有輔導長無法排解調解的,都會來請教魏說有無方法可讓「學生」不要那麼激動,「自己角色很像媽媽,」魏敏聰說。
說起明德管訓班,許多當過兵的人一聽到就會不寒而慄,也常出現靈異傳說。在高雄的明德管訓班,興建於1917年,是日本人為了打東亞戰爭所建立的海軍通信基地,當時是日本三大無線電信所之一;國民政府來台後變成白色恐怖拘留所;1976年改成海軍明德訓練班,專門管束軍中的「頑劣份子」;90年代已經裁撤。
最有名的案件是1993 年的「謝坤倉命案」,謝因無法適應軍旅生活,不假離營、逾假以及逃亡多次後被送入管訓,第三天卻離奇死亡。「這裏打死很多人,每個月都會有立委來關心,這邊最有名的名產是水牢。」魏敏聰說。
水牢是關進去水就淹到脖子,只讓你漏出頭呼吸,身體全部泡在水裡,中間有個欄杆可以讓你吊著,如果覺得手腳都快泡爛了,可以夾住欄杆硬吊在欄杆上,「但是你有多少體力可以吊在那邊?」所以通常被關到6小時就是極限,被水牢關過的人,「出來都會變乖,因為沒有人想再回那種地獄。」
還有一著名的是「黑室」,逼你在全黑的環境裡,密不透光,伸手不見五指,也分不清白晝夜,痛苦萬分。還有招數是叫你冬天脫光光請你坐冰塊、在水泥地上匍匐前進等,不過這些跟水牢比起來都算小兒科。
「外界來關心時會跟單位要夜視鏡、錄影機以便調查,但是管訓班都會回絕說沒有這種東西,因為軍中就是不要留資料啊!有資料就完了!」
魏敏聰回憶,早期大專兵是2年,其餘很多是3~4年,若在離島當兵,交通不便就更少回家,遇到調解感情的問題特別多,「那個會哭耶!婚變一堆…就逃兵。」不然就是黑道在部隊逞兇鬥狠被關進來;不少人是被霸凌,以下犯上;也看過站衛兵時就跑到長官床上開一槍,被判軍法,「就送來我們這裡。」
其中最難過的是,「親眼看到一個輔導過的學生(送進來管訓的都稱為學生)上吊死了,但他不久前才找我諮商過,我極力勸他,他不應該死的…。」魏敏聰說到激動處,眼中流露出落寞。
或許是在管訓班中「媽媽」調解角色始然,魏敏聰對於我任何問題都十足耐心講解,講到我懂為止。更或許是看過太多生離死別,他對弱勢常心生憐憫,至今他已捐了上千套救生衣、防寒衣裝備給國內外救難兄弟,粗估上千萬,大家都說他捐過頭,他總回:「許多救難都沒有薪酬,這種錢我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