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太習慣演台語八點檔,讓一切又一切的表情都過剩了。白家綺的笑,總是擴大版與清楚版,沒有任何隱晦的那一種,情緒飽滿隨時將落,攝影師於是有點苦惱了起來:「我要妳沒有表情的表情⋯」
紙箱是雲端軟床
身邊的工作人員說,要白家綺聊到哭出來很難,她不否認。「想哭時,我會仰頭向天,不讓眼淚掉下來。」或多或少,笑容是好強的表徵,即使講到再難過的事情,都是心平氣和,對世事人間都還保有和和氣氣的樣子。
「我第一次被打巴掌才好笑,我沒有被人家打過巴掌,一被打,我眼淚就流出來,憋著繼續演。現在打巴掌跟喝水一樣,來吧打吧。」演多了壞女人,但白家綺沒有被八點檔給磨損,她知道自己手上只剩下一把賭注。
「剛開始拍八點檔,看大家到處都能睡,我就是沒辦法。三個月之後,我跟政穎哥(李政穎)躺在拆開的紙箱上面就睡著了。第一次覺得紙箱睡起來是軟的,好像睡在雲端上。」
姊姊葉家妤在她之前已是民視固定班底,妹妹想演八點檔賺錢還債,姊姊卻第一個投反對票。「姊姊說『如果妳沒有我這麼幸運怎麼辦?』但沒想到我比她還要幸運。」
演壞女人演到了《父與子》,白家綺與姊姊在戲中搶陳宇風,戲外陳宇風與葉家妤結婚,真的是她姊夫。「奶奶就戲裡戲外分不清楚了,有一次我去看奶奶,我彎腰說『奶奶我來看妳了』,啪一巴掌打來,『奶奶妳幹嘛打我?』『妳就不能讓讓妳姊嗎,她都懷孕了!』『奶奶我們在拍戲』,又啪打一次,『我知道妳們在拍戲,妳以為我老糊塗了,妳不能讓讓她嗎?』」
不只奶奶入戲,歐吉桑、歐巴桑也曾包圍住她的車啐:「那個壞女人!」但白家綺反而想起經紀人跟她說,「如果有一天,有人在街上向妳吐口水,表示妳成功了。」
苦痛都自己吞下
其實白家綺雖然是妹妹,心緒卻較像姊姊,是什麼都往腹裡悶燒的個性。比如她離婚,「爸媽最後才知道。是等到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已經要怎麼處理了,方法都溝通好了,我才告知他們。我從小的想法是,只要我自己可以處理的事情,我就不會讓他們煩惱。」
國小三年級,白家綺暑假就懂得去賣衛生紙、原子筆貼補家用,國二當洗碗黑工,一個月4000多元,她拿2000給媽媽,其他拿來付自己所有支出。「姊姊高中畢業就全職工作,我國二開始沒再跟家裡拿過錢,常走路上下課省公車費。」「窮,但心裡沒有缺失,假日全家一定聚在一起,爸爸泡茶,我們聊天。」
「小時候就算是餓肚子,我都不可能開口跟同學借錢,這東西是我們家的問題,我們要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白家綺的ㄍ一ㄥ法是,連上胡瓜的《綜藝大集合》都會先做功課。「就看以前的片段,遊戲要怎麼玩。錄完影還會睡不著,我會想我有沒有表現好⋯」
每件事都有它的意味深長,即使並不富裕,排列盤中她都珍而視之。但到了24、5歲時,白家綺遇到了前夫外遇,再因為金融風暴,夫妻合開的餐廳負債賠錢,浪打來時她說:「人生已經世界末日了吧,看不到任何希望。」信主的她甚至去算命,但老師要她拿錢出來化解時,她就醒了。
「我會想,難道這輩子真是來還債的嗎?我欠了我父母,所以要一直打工,我欠了我前夫,我要忍受這樣。人太脆弱了,需要一個浮木⋯那段時間我告訴自己,我就是來還的,一直還。」
人生一個失誤會留下長長的影子。在白家綺身上也是一樣。浮木彷彿是一段人生的疑問,更是一個階段,它浮著,懸而未決。
妝髮:Keiko 服裝提供:Michael Kors 場地提供:老木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