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21日傍晚6點多,住在台中石岡的張姓男子與妻子下班回家後,赫然發現母親仰躺在客廳地板,上半身被棉被覆蓋,滿地都是鮮血,早已氣絕身亡。
熟人所為 預謀犯案
時任台中刑警大隊偵四隊隊長的張旺根(已退休)告訴本刊,很少看到如此血腥的現場,不只門、窗、地上有血跡,連樓梯、櫃子、洗手檯都沾到血,研判歹徒殺人後還戴著血手套翻箱倒櫃。此外,鑑識人員也找到不少血腳印,但沒有發現歹徒的指紋。
另一方面,死者的黑色皮包不翼而飛,死者丈夫放在櫃子裡的4萬元現金也不見了,2樓的監視器被撥掉、鏡頭轉向,什麼都沒拍到,與監視器連線的電腦主機被歹徒帶走,連死者的手機也下落不明。
警方根據現場狀況,研判是預謀的強盜殺人案,且是熟人所為,因為前門沒遭破壞,但有上鎖,顯然是死者打開大門,讓歹徒進來,而歹徒很大膽,殺人後好整以暇地鎖門、關窗,然後才搜刮財物,渴了還到冰箱拿水喝。
至於死亡時間,研判是中午11點半到下午1點半之間。張旺根說,11點半左右,死者的弟弟打電話給姊姊,當時死者還有接聽,言談間還對身旁的人說:「不要吵!」之後家人打電話、鄰居來敲門,均無人回應。
雖然知道是熟人幹的,也採集了歹徒的DNA、血鞋印,但因當時路口監視器並不普遍,無法過濾該時段離開命案現場的人車,加上清查當地治安人口也一無所獲,案情陷入膠著。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歹徒竟來電勒索200萬元,且顯示號碼還是死者的手機門號。
歹徒嗆聲:「已經死一個了,如果不想全家滅門,就準備200萬元!」接著又打電話警告死者家屬:「如果報警,就是懷疑我對你們的了解,錢我可以不要,當作送你們的白禮!」敵暗我明,家屬嚇壞了,立刻向警方求救。
發話軌跡 鎖定車輛
張旺根還告訴本刊,勒索電話讓案情露出曙光,為了錢,歹徒又陸續打了好幾通電話,警方很快查出發話的基地台,進而發現歹徒為了逃避追緝,打了一通電話後,就趕緊開車跑到數十公里外,約20分鐘後再打第二通,他移動的路線,就在台中的豐原、東勢、新社以及苗栗卓蘭幾個鄉鎮之間,但因當時台中的路口監視器建置還在起步階段,數量少、斷點多,拼湊不出完整的軌跡。
為了緝凶,警方大膽假設,歹徒再度來電之後,應該還是會在這幾個鄉鎮之間遊走,於是派人在相關的必經之路架設攝影機,從早到晚拍攝所有過往車輛的車牌。之後歹徒來電時,同時段經過這些路口的汽機車約5萬輛,警方再將車牌全部輸入電腦,經交叉比對,發現藍色TOYOTA、車號OP-6667等5部車輛的行車路線,與歹徒發話位置的移動軌跡相同。
接著,張旺根請家屬佯稱答應交付金錢,並等候歹徒來電,一開始歹徒指示家屬往台中市區方向走,但半路張旺根發現車號OP-6667的車輛與他們擦身而過,往反方向的東勢駛去,他立刻下令掉頭,跟監這輛車。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張旺根提醒跟監小組所有的汽機車離目標遠一點,只讓一輛徵調的計程車貼近觀察,一直跟監到石岡國小附近,歹徒來電,機房的同仁也同時確認,歹徒發話位置的基地台就在石岡國小周邊,就是他了!
張旺根下令抓人,果然在這輛藍色TOYOTA汽車上,搜出犯案用的西瓜刀、死者的行動電話、金融卡、信用卡,甚至車上還有血跡,而且比對水杯上的DNA,也與命案現場相符,警方研判無誤,但令人詫異的是,歹徒唐霖億竟然是死者兒子國中的同班同學!
職棒簽賭 欠債釀禍
唐霖億供稱,他因為職棒簽賭,向地下錢莊借了20萬元,利滾利後,根本無力償還,錢莊打手威脅他,再不還錢,就要他的命,唐走投無路,想起國中的張姓同學,家裡似乎很有錢,而且小時候去過張家,對於屋裡的陳設還有印象,因此決定上門行竊。
由於有錢莊的壓力,非得手不可,唐霖億不排除用搶的,於是在10根手指貼了膠帶,戴上手套,懷裡揣著西瓜刀,入屋前,他貼著牆壁走路,用竹竿撥掉監視器鏡頭,這時他聽到屋裡有聲音,於是按了門鈴。
死者讓唐霖億進門,這時她正與弟弟講電話,唐一度想打退堂鼓,但一想到錢莊打手猙獰的面孔,還是決定狠下心犯案。死者結束通話後,問唐來幹什麼,唐掏出西瓜刀,惡狠狠地說:「我要錢!」死者一聽轉身往後門逃,還說:「我認得你!」就是這句話,讓她進了鬼門關。
唐霖億發瘋似地追砍死者,先朝背部砍了長長一刀,然後將她拖到客廳,逼問錢藏在哪裡?但她死都不鬆口,於是唐抓著她的頭猛撞地板洩憤,然後搜刮財物,這時死者起身往前門衝,大喊救命,凶性大發的唐抓著死者發狂似地砍殺,將對方活活砍死。
殺人之後,唐霖億怕見到死者的臉,於是拿棉被蓋住她的上半身,然後繼續搜刮財物、搬走電腦主機,還不忘喝水解渴,犯案的過程冷酷無比。針對這起殺人案,法院審理後認為唐泯滅人性,罪無可逭,將他判處死刑定讞,但因他及其他30名死刑犯共同主張現行法條違憲、聲請釋憲及總統特赦,救濟程序尚未完畢,死刑目前仍未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