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如髮絲的日本鰻苗又被稱作黑金,在馬里亞納海溝孵化生長,順著黑潮漂送至台灣、日本、中國、韓國,鰻苗價格與撈捕量牽動後端鰻魚養殖產業發展,從公部門查詢歷年活鰻出口量,可發現全盛時期1987年,年出口量可達2000萬公斤、年產值62億元,2014年出口量只剩1/10、年產值僅剩7.51億元,去年在養殖戶努力提升品質與安全條件下,出口年產值才稍稍回升至19.2億元。
每年11月到隔年2月底是鰻苗捕撈期,漁民必須頂著強烈東北季風,站在出海口靠人力拉網撈捕,每年都會有漁民因操作不慎傷亡,近年受溫室效應影響,天然鰻苗瀕臨絕種,價格也從1尾30元漲到破百元,讓看天吃飯的養殖戶大呼吃不消。
台灣鰻魚產業除了內憂,目前也面臨中國大陸產業強勢崛起外患。專攻鰻魚研究的台灣大學漁業科學研究所教授韓玉山直言:「中國光是廣州台山縣就有4千甲養殖面積,大陸地大物博成本相對較低,規模經濟可觀,更何況當地是採低密度養殖法,日本鰻的品質被市場公認為亞洲最好。」
對此,郭瓊英表示,鰻魚價格是控制在日本市場手上,面對中國大陸產業崛起,台灣在日本市場佔比從65%一度降到只剩15%,目前約回到30%,關鍵原因就在台灣養的鰻魚不夠漂亮,一旦產品本身不夠好,出口商要打群體戰就會輸中國大陸。
「大陸養鰻人都是年輕人,很團結,加上養殖成本相對較低,漁民願意承受很大風險波動,甚至聯合起來不賣,市場一缺貨,價格自然會漲;反觀台灣都是老人在養鰻,每次議價每公斤只有5元、10元浮動、要死不活,心態相對保守,要知道大陸年輕人『很殺』的!」
鰻苗走私事件頻傳,公權力未能及時介入,甚至有產業人士主張鰻苗出口合法化,郭瓊英急得跳腳,憂心忡忡地四處奔走陳情,她苦口婆心地說:「漁業署真的要正視問題,鰻魚產業若沒做好,漁民紛紛轉去養台灣鯛、白蝦,惡性循環之下,勢必造成產業失衡。」對此,韓玉山悲觀地說:「如果不能遏止鰻苗出口,至少要堅持換苗底線。」
由於按地理位置分布,台灣是天然鰻苗的第一站,1公斤鰻苗約有6000尾,隨著鰻苗在海裡的時間越長、體積也越大,抵達最後一站韓國1公斤鰻苗約為5000尾,韓玉山解釋,日本多採溫室養殖,偏好養殖早苗鰻,11月開始養4月就上市,一切講求最高效率,「日本需要台灣早期苗,鰻苗體積小,就算冬天室內養殖要加溫保暖也比較省,反觀台灣養鰻時間拉長到1至3年,可以和日本交換晚期苗。」
面對產業危機四伏,郭瓊英帶本刊到鹿港地區拜訪多家鰻魚養農,大夥一提到鰻苗價格不斷飆漲,幾乎吃掉養殖利潤,忍不住搖頭、嘆氣,每位養殖戶臉上彷彿都寫了「苦」字,產業氣勢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