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無禁忌 李承俊
- 1971年出生於韓國
- 首爾大學東洋史學系畢業
- 代表作:
2019年《我來自北韓 我想回平壤》獲韓國國際紀錄片影展最佳韓國紀錄片、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亞洲視野競賽單元首獎(2021年)
2018年《正義仍缺席》入圍奧斯卡紀錄短片(2020年)、獲DOC NYC紐約紀錄片電影節評審委員獎
2011年《蝸牛星球》獲阿姆斯特丹紀錄片影展最佳紀錄長片
李承俊從高中就對紀錄片有興趣,靠閱讀、新聞報導、與人聊天等接觸不同題材。2011年,以身障夫妻為主角的《蝸牛星球》,在世界規模最大的阿姆斯特丹紀錄片影展獲最佳紀錄長片;2018年,他藉還原世越號沉船事件畫面和音檔的《正義仍缺席》,入圍奧斯卡最佳紀錄短片。《我來自北韓 我想回平壤》(又名《歸北者》)則是他看到《韓民族日報》刊出〈我的祖國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頭條新聞,強烈衝擊下誕生的作品。
接受本刊視訊專訪時,李承俊說:「紀錄片因真實事物、情感激起的感動與美感,是虛構故事無法呈現的,所以我很自然地陷入其魅力。」而他拍攝紀錄片的素材並不是突然出現,「以我的年紀,多少會有自己感興趣的事物,當有某些想法時,與其說是主動尋找,不如說某天某個故事或素材,就可能找上我。」《我來自北韓 我想回平壤》正是這樣的相遇。
李承俊原先就考慮製作一部南北韓題材的紀錄片,但礙於南北韓人無法輕易見面,南韓人也無法進入北韓,只能暫時擱置這個想法。2015年,李承俊看到報紙報導來自北韓的金蓮希想回家,卻屢屢受阻,讓他想進一步了解。
金蓮希原是為了到中國大陸治病而離開北韓,到中國大陸後因付不起醫藥費,在掮客牽線下於2011年到南韓賺錢,她以為還清費用就能回家,卻從此和家人分隔兩地。起初金蓮希想盡辦法向南韓政府、國家情報院求情,都沒能如願,2015年開始訴諸媒體,盼能透過民間力量返鄉。
「她身為脫北者,不隱藏自己的長相,喊著自己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人,在韓國是不可以這樣說的,所以我倍感衝擊。那不是我們所認識的脫北者,通常脫北者都是為了尋求自由來到南韓,但金蓮希不是,她一心只想回到北韓。」李承俊當下就決定要見金蓮希一面。
根據韓國統一部公開的資料顯示,截至去年底南韓有3.3萬的脫北者。李承俊為何不試著聯繫這些脫北者?他表示:「他們大多會說因為討厭北韓,所以來南韓。但我想聽的是別的故事,他們在北韓過怎樣的生活?日常是什麼?這些我都很好奇。」
李承俊聯繫金蓮希的律師,在看完報導1週後,2人首次見面。金蓮希雖不太了解紀錄片為何,但遇見願意聽自己訴說的人,也希望更多人知道她的故事,當下就答應李承俊拍攝。不過友人卻都勸李承俊收手,「他們擔心我被國情院跟蹤或被抓,但我沒想那麼多,我就是集中在金蓮希身上,一直跟著她拍攝。」
南韓人無法進北韓,李承俊拜託芬蘭導演友人協助拍攝,整整等了1年才獲許可。
由於南韓人無法進北韓,李承俊拜託芬蘭導演友人協助,前往北韓拍攝金蓮希的家人。中間透過一名旅美僑胞幫忙打聽北韓的窗口,「我們不能直接和北韓那邊聯絡,如果通話或e-mail都會被抓。我請那位僑胞確認接洽的單位後,轉達給芬蘭導演友人,再由他和北韓當地聯絡安排拍攝。」
李承俊的芬蘭友人前後去了2次北韓。第一次因中間聯繫不易,加上得來回討論當地拍攝的規範等,從摸索聯絡窗口到順利出發,整整等了1年才獲許可。接著芬蘭友人先搭機到中國北京與李承俊會合,討論拍攝細節,他也委託友人多拍北韓人日常生活。然而當時因韓國部署薩德反導彈系統,朝鮮半島局勢緊張,連北京飛往北韓平壤的班機全都被取消,芬蘭友人只能搭火車,花36小時才抵達平壤。
拍攝期間,北韓當地人員全程在旁監看。李承俊透露,若遇上不可拍攝的內容,北韓人員當下會阻止,因此拍攝結束後,並沒有另外要求確認內容。
全片歷時4年完成,只可惜沒能見證金蓮希回到北韓。李承俊說:「能拍到她順利回去當然是最好,但當時政府與北韓關係不好,所以我並不期待,不過就算拍不到她回去,這部作品仍有它的意義。」
2009年多個韓國影展鼓勵提案爭取補助,紀錄片海外大放異彩,讓政府積極支援。
《我來自北韓 我想回平壤》製作費約25萬美元(約新台幣700萬元),近80%靠政府單位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KOFIC)、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KOCCA)以及部分紀錄片影展補助。
從事紀錄片工作20多年的李承俊認為:「韓國政府對紀錄片的相關支援,比起其他國家,算是較好的。」他透露早期補助金並不多,大約新台幣50萬至80萬元,但2009年韓國EBS國際紀錄片影展等國內影展開始舉辦「提案大會」,鼓勵創作者遞案爭取補助金,韓國紀錄片更陸續在海外大放異彩,讓政府積極支援紀錄片拍攝。
《我來自北韓》今年在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也獲得肯定,李承俊說:「我希望觀眾在看的時候能拋開對南北韓體制的既定印象,集中在金蓮希的故事上,應該會有許多共鳴和不同的感觸。我不是為了討論事情對錯而拍,凸顯她內心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