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說或不說,倖存者「都已經很勇敢」
大牙:我還是覺得,我滿勇敢的。我避開了更危險的狀態。我對12年前的這件事已經和解了。我知道,很多女生想站出來,但覺得「沒有準備好」。其實沒有人是準備好才做這件事。但我認為,無論說或不說,倖存者們都已經很勇敢。做這件事,需要的勇敢程度,不是常人能想像的,即使我自認抗壓性極高,還是受傷啦。我遇到不可預期的狀況(訴訟、網路霸凌),必須自己面對、解決。
鏡:就妳觀察,台灣#MeToo運動過後,有感受到人們和被害人站在一起、讓惡意稍微收斂嗎?
大牙:我覺得,真的有。我以前看社會新聞,常覺得「怎麼會這樣寫倖存者?」這一波,我發現媒體是站在被害者身後,支撐著她們。我相信,很多被害者看新聞,都希望至少不要被寫得很不堪。接下來,我們才能去做更多教育、法律層面的事,無法立刻做到一百分,也無可避免傷害、拉扯,但對我來說,是值得的。
後記:不忍了的這一年
採訪終了,大牙說了近日發生的真實故事。
「我最近去進修,老師第一堂課就讓我徹底爆炸。他要做示範,對著一個女學員說:『欸,等一下我會碰到妳哦!妳該不會咪兔我吧?』」大牙忍到課程結束,決定當著所有學員,當面告訴老師:此舉非常不恰當。
「我直接告訴老師:『你不該用戲謔方式,去講#MeToo運動。』老師解釋,他沒有戲謔的意思,但我說:『我覺得不舒服。所以,我有義務要讓你知道:#MeToo這件事,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
國中生周宜霈,看見遛鳥俠,嚇到僵直、直接逃走;高中生周宜霈,在公車上被摸屁股,不敢聲張、也不敢叫司機直接把公車開到警察局;出社會後的周宜霈,遭遇職場權勢性騷擾,同樣不敢聲張、不敢控告老闆,隱忍整整11年。
39歲的周宜霈,從惡意裡存活下來,在課堂上目睹師對生權力不對等的性別玩笑,不忍了。截稿前,她發IG限時動態,貼出北市幼兒園性侵案相關新聞,表示:「性侵、性騷與我們的距離,就像公車上站在你旁邊的那個陌生人,稍微不注意就會被碰到的那麼近,希望司法能嚴懲這些惡人,也希望所有受傷的靈魂能好好被接住。」
此刻,她成了別人的重要他人,挑戰權力之後,她發現,天也沒有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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