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川普2016年的競選政見,與2024年相較,儘管相差8年,卻有高度的延續性與相似性。
五大政見 新商利民
先講延續性,川普在2016年首度競選總統時,就提出對中國商品課徵45%懲罰性關稅,他在多個競選場合高喊「我們輸掉了戰爭,我們輸掉了貿易,我們輸掉了一切…而欺負我們最厲害的是中國!」因此必須「對中國課徵45%的懲罰性關稅。」
其他例如控管邊境、減少非法移民、壓低石油價格、調降企業所得稅、增加製造業工作等,都是從2016年延續至今,差異只在2016年當選後,共和黨傳統勢力支持川普的大咖很少,而2024年川普已經實質掌控了共和黨。
台灣投資人如果放下成見,冷靜剖析川普的經濟政見,就會發現他這些政見並不民粹,而且脈絡清晰、很好預測,要掌握「川普2.0」的投資主軸並非難事。
我們先講結論:川普是商人,對於經濟、就業、股市最為敏感,美國頂尖的企業家與富豪,也大比例支持川普與共和黨的候選人,他們當然不會製造經濟危機、摧毀股市,而會發揮集體智慧來創造股、債、匯市的最大利益。
川普的政見一路符合傳統共和黨親商的主軸,加上照顧勞工的訴求,我們從他20大政見中,可以總結出五大核心經濟政策,第一是「降稅」:調降企業所得稅、減輕個人所得稅;第二是「抑制通貨膨脹」:藉由壓低油價,讓美國家戶實質所得回升、增加消費;第三「調降利率」:控制通膨之後,聯準會就有空間加速調降利率;第四是「增加就業」:用棍子與蘿蔔刺激企業投資,為中西部各州創造製造業工作機會;第五要進行「政府瘦身」:共和黨一向主張小政府,川普任命特斯拉執行長伊隆.馬斯克擔任政府效能部長,任務就是清理疊床架屋的聯邦政府架構,事權明確,提升政府效率。
捍衛美元 護美強大
上述這五大經濟政見,都白紙黑字寫明在他的20大競選政見(Trump's 20 CORE PROMISES),此外還有一條是「堅定捍衛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這條可視為經濟政見,更大的意義是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讓美國再次強大)的霸權宣示。
值得注意的是,台灣媒體大肆報導的「高關稅」,對中國進口貨品課徵60%、對中國以外的國家課徵10至20%關稅,不是川普20大政見,只是他在競選活動中的口號之一。
這裡我們花一點時間爬梳川普「高關稅」的真實面貌,對中國貨品課徵60%高關稅,本質是美中對決的貿易戰,是地緣政治的戰場;至於揚言課徵貿易夥伴國10至20%的關稅,目的在減緩美國飛奔的貿易逆差,倒逼美國企業將海外採購移回美國生產(台積電亞利桑那廠是指標案例),創造本土製造業工作機會。
只是「廣設製造業工廠」的政策目標路徑冗長,將來是美國政府與企業、貿易對手國談判的籌碼,是否施行、能走多遠還是個大問號;但外界擔心引發物價上漲、企業獲利衰退等,恐怕是過慮了。
另外,在競選期間,媒體、名嘴、專家鋪天蓋批評川普的經濟政策會「造成聯邦赤字爆表」,更是誤導。傳統上,共和黨主張小政府、財政收支平衡;而民主黨主張大政府、社會福利、不在意政府赤字增長,甚至許多民主黨的最高領導階層贊同「現代貨幣論」(Modern Monetary Theory,MMT),認為為了補貼社會福利,政府赤字可以無上限也不會破產。
川普與共和黨在白宮、聯邦參議院與眾議院取得完全執政,在聯邦政府預算赤字上,一定會朝減少赤字、平衡預算的方向推進,這點我們在他上任後,推進企業所得稅率、個人所得稅調降的政策時,將會看到共和黨傳統「調降稅率、增加總體稅收」的政策實踐。
在川普的政策規劃中,抑制通貨膨脹可以創造聯準會調降利率的空間,更可以大幅降低美國國債利息支出,有利於減少聯邦財政赤字的增速。
組織瘦身 緩解赤字
此外,川普新設「政府效能部」,由馬斯克與矽谷創業家拉馬斯瓦米出任正副首長,馬斯克已經喊出要將直屬於白宮的428個部會機構,裁減剩下99個,美國聯邦政府公務員將面臨重大組織重整,裁員與撙節支出將可預期。一如企業進行裁員瘦身,有利股價上漲,美國聯邦機構的瘦身能做多少當然有待觀察,但是長期對於緩解財政赤字肯定會有幫助。
五大經濟政策中,最重要、也是對你我投資影響最大的,除了調降企業所得稅率之外,就是川普一貫「低油價」的主張。
川普第一任任期,美國頁岩油大量開採,傳統的油田與墨西哥灣的油井大量增產,美國因此成為全球最大的原油生產、出口國,國際油價也成功壓制在每桶40至60美元的低價區間;拜登上任後,民主黨高舉環保大旗,美國石油生產不再增長、甚至回跌,國際油價也立刻跳升到每桶70至100美元的區間。
加油站的零售價格,是美國消費者最有感的通貨膨脹指標,國際油價每桶90美元時,美國全國平均加油站的油價約為每加侖4美元,最近每桶跌回65美元,加油站平均價格降至每加侖3美元,這對每週都要加油的消費者來說,支出立刻減少25%。
抑制油價 以利降息
川普的「低油價」政策可以打造強大的能源產業,對消費者的荷包有幫助,當然也是選舉吸票利器,而且還創造了讓聯準會能加大調降利率的空間,但得犧牲淨零排放的目標。
川普已經指定頁岩油公司Liberty Energy的執行長萊特出任能源部長,還組了全國能源委員會來確保石油增產、銷售、輸送,到相關法規的瓶頸都要打通。川普全力增產、壓低油價的政策,效果很快就會在國際油價上顯現出來。
當然,國際政治與經濟情勢變動不居,投資永遠要加上因應重大變局的避險防護,但是我們從川普一貫的經濟政策,以及他當選後快速任命部會首長、確認任務來觀察:低油價、低通膨、調降企業與個人稅率、引導利率下行、放慢聯邦赤字增速、鼓勵製造業回國投資,同時也維護美元國際儲備地位,這些政策如果能夠逐一落實,都有利於股市上漲、債券價格上揚。
川普2.0的政策方向,將是2025年全球投資的主旋律,方向已確認,但不是如媒體所說的多變、無法預測,差別只在他落實政見的速度與強度。
(本文作者曾任財經雜誌總編輯與金控公司研究總處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