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松見血,東廉道長與康寧道長慌忙向前搶救,常浩回過神來,橫掃一眼,郎平不知什麼時候就不在那裡了。於是挑起掛在一旁的布袋,急急再向夸父山的方向走。心中暗嘆運氣真好,以後絕對不可再如此放肆,不然自己得要有兩條命才行。
走著走著,右腳腳底開始隱隱作痛,用手一摸,這個該死的牛鼻子好大的力氣,竟把鐵做的鞋底都給刺穿了一個洞。剛才情勢太緊,沒有發覺,現在過了關,這討債的傷就要算起帳來了,隨手抹了一點傷藥,背心也痛,待到達夸父山再說吧。
山路時彎時窄,常浩駕輕就熟,再不多遠,就見兩棵樹中間,繫了一根繩子,樹後面一顆大石頭,石頭後面,露出一個屁股。
沒走多久,就聞到一股焦味,說臭不臭,常浩警覺了起來,夸父山之人對於藥與毒甚花工夫,這股味道莫要是這幫人的歪寶才好。山路時彎時窄,常浩駕輕就熟,再不多遠,就見兩棵樹中間,繫了一根繩子,樹後面一顆大石頭,石頭後面,露出一個屁股,常浩警戒之心更重,卻又好奇,從他搶過了橋開始,遇到的男的都是牛鼻子,即使沒穿道裝也聞得出那股牛屎味,這裡就沒那樣。嗯,那個焦味,其實還有點香。
至於那個屁股,就更玄了,常浩走過去,那人竟沒起身,所以若趁此時一衝而過,他必攔之不下。不過這樣就非常無趣,常浩心想,你耍什麼門道?讓老子來領教領教。
他走過去,故意放大了聲,伏在地上的人仍不起來,卻道:「兄弟,你受了傷啦,來,快來看看,吃點肉養傷。」常浩頗為吃驚,自己腳上的不舒服已努力控制,他沒看見,竟就聽得出來。不過這人說話的聲調甚為輕鬆,渾不帶一點敵意。你這樣放心,那我也不怕,常浩走近,靠著大石頭,也彎下腰去看。地上的漢子道:「你真好運氣,來得這樣湊巧,快下注吧。」常浩一頭霧水,睜眼一看,愣了一下,就見石頭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圈子,是用草編成的繩子圍的,裡面兩隻大螳螂,正面對面地互相打量,那螳螂的大剪子遠比頭還大,收在它們窄窄的胸前不住地收放,若有蟲的頭放在上面,必定一剪而斷。圈子旁邊有兩個草編的帽子,帽子旁邊一個火堆,那焦味就是從這火堆傳出來的,現在沒火,只有一點煙在。地上的漢子問,「看清楚嘍,左邊這隻,剛才贏了,右邊這隻剛剛進場,左邊的肥一點,不過右邊的比較高,你看它們的爪子一般地利。嗯,哪,要開戰啦,你賭那邊贏?」
「我賭左邊的贏。」「好。你選胖的,我就選瘦的,幹!」
常浩聽完,差點笑了出來,心中暗暗稱奇,這三宮之人,還有這樣的角色。哼,你說我比較肥,你比較高,我說高的比較笨。
「我賭左邊的贏。」
「哦,你肯定,願賭服輸?」
「就左邊。」
「好。你選胖的,我就選瘦的,幹!」
後面這個字,漢子喊得很響。常浩花一半的用心警戒,花另一半好奇。
不過這兩隻螳螂可能都是聾子,漢子雖然滿腔的熱心,它們兩個,腦袋左轉右動,兩隻大剪前晃後晃,兩隻大眼,互相打量,怎麼也看不膩。漢子罵道:「死胖子,動手打啊?快!快!看什麼看,死胖子。」常浩滿心的不悅,你催就罷,幹嘛只罵胖子,於是也張口叫,「去,去,笨高個,上前去,把頭伸出來。」頭伸出來,人家就可以剪了下去。顯然常浩的加油比較新鮮,那右邊的螳螂竟真的向前踏出一步,這就把地上的漢子惹得緊張。
「瘦將軍,上一步,剪下去,斷了這胖子的頭。」常浩也叫,「壯將軍,上!上!砍了這個瘦傻子的腦袋。」顯然常浩的聲音有效,他出聲,瘦螳螂就願意走,只是走了又不動手,現在兩個將軍面對面,伸手可即,嘴中蟲齒咀嚼,卻像在聊天,地上的漢子激動,「瘦將軍,上!上!衝啊!」那左螳螂受此激勵,伸出了大剪,對著前面的同類搖了兩下,搖完又收了回去,不過它這樣的舉動,就把常浩嚇得滿心不服氣,本來靠在石頭上的,乾脆繞到漢子對面,也學他伏在地上,拼命喊道:「壯將軍,上啊!衝啊!砍了它有賞。」這樣的話就把漢子惹得抬起了頭,看了對面常浩一眼,這給螳螂將軍賞的口號,還真沒聽過。
天上飄了幾片雪晶,其中一片無輕無重地,就掉在瘦將軍的頭上,雪一觸即融,瘦將軍一寒,收起大剪子,轉頭就走。
常浩這才看清這漢子的臉,濃眉大眼臉也圓,x的,什麼胖子,他自己才該叫胖子,這兩人似乎選錯了邊,不過,也只一下子,兩人又低下頭去,各為自己的將軍嘶喊。兩隻螳螂寒喧已久,並沒互相撕咬的意思,此時天上飄了幾片雪晶,其中一片無輕無重地,就掉在瘦將軍的頭上,雪一觸即融,瘦將軍一寒,收起大剪子,轉頭就走,直直地衝出了圈子,喊也喊不回來。常浩大樂,高聲歡呼,比打贏友松道長還樂。對面的漢子滿臉苦悶,連聲哀歎,「兄弟,了不起啊,你贏了,x的,該死的瘦將軍。」常浩此時已不介意哪個胖哪個瘦,就不知他願賭服輸是怎麼一個辦法。
這漢子右手輕輕一攔,把那逃出圈子的瘦將軍抓住,順便張嘴對著那個在冒煙的火堆輕輕一吹,火苗就忽地竄起,常浩突然警覺,此人功力高深,恐不在他之下。不過這漢子渾不在意,隨手在地上撈了一根樹枝,點在瘦將軍的肚上,這可憐的大蟲就黏得牢牢的。
「兄弟,這烤小蟲你準沒我行。」常浩看得有趣,也就由他。漢子又吹了幾口氣,火就大了起來,樹枝一遞,這個本來極神氣又無辜的瘦將軍,就在火上拼死掙扎,它的翅膀,頭上的觸鬚,後腿,兩三下就燒了起來,漢子小心照顧,呼嘴吐氣,這蟲焦透的地方就掉了下來。果然火燒得好,他左翻右翻,瘦將軍漸漸發出一股不難聞的焦味,這時這個可憐蟲已死得透了。漢子轉頭來問,「兄弟,這樣可好?」常浩沒有聽懂,漢子也不再問,口中念念有詞。(連載30-4,明日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