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由心生的力量,不用面對面也能感受到。我打電話側訪台中榮總緩和療護病房主任黃曉峰時,明明是打擾了人家,他卻主動跟我說抱歉,請我晚點再撥。我晚點再撥,他還在看診,又是抱歉語氣:「真的對不起,我還有一個病人,請你再晚一點好嗎?」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心想是不是做安寧療護的人,都有一副特別暖的心腸?
【趙可式番外篇】安寧療護臉
趙可式說在安寧病房工作的人,常有一種「hospice face」(安寧療護臉),即一臉和善溫柔的意思。我在成大看到的護理師總是面帶笑容,好像可以和她們分享一切的病痛和苦楚,回頭馬上跟趙可式說:「她們真的有hospice face吔!」她笑著說:「對吧!」
後來才知道是不得不。台灣發展安寧療護的時間不算長,不僅病人,甚至也有醫師還停留在「安寧就是等死」的偏見裡,卡在中間的安寧照護人員便必須學習解釋、說明的技巧,「就是要夠皮啦。」黃曉峰說,「你知道有些醫生是連看到安寧病房的團隊參與會診都不高興,好像我們在挑戰、質疑他的醫術,這時候如果臉皮不夠厚、退縮了,就失去影響一個人的機會。」
趙可式也提到,她四處演講,有時才演講完,就有聽眾來哭,說安寧病房才不是那麼一回事,不像她說的那樣美好。她特別舉傅達仁上書總統請求立法通過安樂死的例子,「他怕的,其實就是因病造成的痛苦,生活無法自理,甚至失去尊嚴。」趙可式表示,不少安寧療護機構確實都還有改進空間,或許因信仰緣故,她無法改變原則支持安樂死,但讓病人「有尊嚴地自然死」,總是她努力的目標。
但不夠優秀的照護品質,或者醫師一句「你去安寧就別再來找我」的一句話,仍可能讓多年用功瞬間全毀。所幸近年醫護新血都有到安寧實習的機會,能理解安寧不是等死,更不是放棄治療,而是加入「舒適護理」,所以會替病人洗澡、洗頭甚至做足部按摩。台大醫院蔡兆勳醫師也分享了曾有年輕醫師得空就帶著烏克麗麗去彈給喜歡音樂的病人聽,蔡兆勳一度開玩笑地跟他說:「你不要經常來彈烏克麗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醫生很閒。」不料年輕醫師回他:「可是我來彈,病人可以少用5毫克的嗎啡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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