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最嚴峻的前2週,被視為疫情重災區的茶室文化街宛如被遺忘般,街道上堆滿了垃圾。「政府很久沒去消毒了,環境衛生誰關心?拜託政府不要忘了,這附近還住了很多民眾乖乖待在家裡的萬華人好嗎?」一場疫情讓萬華成了眾矢之的,但童仲彥認為,病毒從來就不是萬華產出的,「『人與人的連結』全台灣都在進行,說遊民、茶室小姐讓萬華變成毒窟並不公平。」
譬如遊民長期以天地為家,衣服也不會每天更換,「政府一直沒有試著跟遊民對話,現在用公權力強制遊民立刻戴上乾淨的口罩,哪有可能?」童仲彥觀察,現在艋舺公園被注意到了,天天有警察巡邏,「搞得遊民趁著半夜遷徙。有的搬到去河濱公園,有的跑去大同區,整個散開來,反而成為防疫破口。這是政府長久以來對社會底層的漠視,現在遭到反噬。」
而本次疫情中,有多位確診者均造訪萬華茶室街染疫,也讓外界好奇,茶室街究竟有何獨到之處?
童仲彥認為,萬華茶室街文化有很深層的意涵,其興起得從早期台灣經濟發展談起。「萬華是古台北碼頭,以前人說『一府、二鹿、三艋舺』,大家搭船來萬華做生意,下了船生意人在這邊喝茶、聊天,茶室就成了訊息的交換站,進而衍生出萬華獨特的茶室文化。」
演變至今,艋舺雖然不再是台北的經濟重鎮,但長久累積茶室文化,已變成萬華現在一些長輩日常的生活樣態。童仲彥解釋,「為什麼後來會強調『清茶館』,就是要跟那些比較複雜的店家做區隔。一些年紀大的老人家、底層人士,可以去跟一些年紀比較相近的阿姨聊天、唱歌,獲得一種心靈的慰藉。這種萬華獨有的模式,你可以說是台灣本土的萬華式長照。」
但他也提到,約莫10年前,大量外配入侵茶室街,使得萬華茶室又區分出第二類:包廂式、給小費唱歌的茶室,以及第三種俗成「越南店」的茶室。「第三類越南店在萬華大概10家左右,真的玩得很瘋,有的在現場就搞起來。外籍兵團進入後,萬華茶室街漸漸演變成八國聯軍,也產生了質變。」
童仲彥指出,有的傳統清茶館的生意不敵越南店,便將店面頂給外配經營,「就我知道,有的店是中國籍女子在做,但她找萬華遊民來掛名,出了事,要追根溯源根本找不到。」
「性產業是最古老的行業,怎麼打都打不死。台北市長柯文哲之前就說過,自己在美國唸書時,有跟同學去脫衣舞酒吧,我認為政府要以更健康的心態面對萬華茶室的樣貌。」他長期推動性專區成立,「政府可以在茶室街這個區域,用試辦專區的方式來做。甚至大家如果對『性專區』這三個字有疑慮,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命名,不能再放著不去面對。」
他分析,如果專區內的店家合法領有執照,小姐們也做定期檢查,「遇到疫情,政府要推動實聯制會更有效、即時。」
對茶室街了如指掌,童仲彥坦言自己在當選議員前後都曾去消費過。「很多高社會階層高的是二奶、三奶、甚至四奶,追求的娛樂跟刺激是跑俱樂部、酒店,但社會上還有一些孤寡殘疾,他們也有需求,性是要滿足各個階層的人的。」
採訪結束前他不忘自我推銷,「如果柯文哲需要茶室相關的報告,建議他可以請現在在讀性學博士班的童仲彥幫忙,我可以去每家店都做詳細的田野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