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見運動數據的執行長徐樂告訴我們,12強賽的情蒐從今年4月啟動,有充足的時間去推測各國最可能出線的名單,11支隊伍每隊先框出60到80位選手,每個選手最少看5、60個打席,單個情蒐成員可能就要看五百場比賽,「所有能找到的畫面我們都會收集,記錄到電子系統裡,還會去現場做驗證比對,讓情蒐更立體化,比如說外野手的臂力,牽制的小動作,他盜壘的積極程度,他會不會有一些想要進壘的小動作…」
而時間提前最大的影響,在於和教練團的溝通。徐樂說:「我們早在5、6月就開始跟教練團溝通。每個人有自己(要)的東西,總教練、守備教練、投手捕手,都有各自需要的東西。打者的冷熱區,不同球數他會做什麼反應?他有什麼弱點?哪邊容易揮空?這些都是基本功,只是每個教練看的角度不同,需要我們呈現的方式也不同,所以我們花很多時間在做客製化,包含選手要什麼?我們都有去滿足到他的需求。」
同時也要密集開會,每場比賽的前晚,一定是偕同教練高志綱、捕手、情搜教練、分析員等大概十幾人,「坐下來一起看報告、看影片,對手的整條打線,每個打者都過一遍(資訊)。過程中高志綱教練會寫他的筆記,也會問很細的問題,甚至問到每一球的出棒率,兩好球以後他會有什麼反應?他動作有什麼缺點?然後整理成戰術護腕給捕手。
徐樂特別提到動態調整的必要性,指數據是以每一個打席為單位在做更新,「彭政閔、高國輝幾乎是每局一結束,就進來看回放、看數據,再去跟選手講。甚至選手被三振下來,他馬上走進來就可以看剛剛被三振的影像,包含報告。
談到是否有哪場球賽哪個打席或三振,確實感覺到情蒐發生了作用?他說:「這次的投手們,都變得更勇於針對平常可能比較不會投的位置去做攻擊,配球上是有侵略性的。進攻端也可以看到,很多比賽我們能選掉一些不好打的球,以前騙得到我們的人,他現在騙不到,不得不回到直球攻擊或是回到某些位置攻擊的時候,就被我們掌握了。」
他以黃子鵬對戰多明尼加先發6局無失分的比賽為例,說他備賽做得非常充足,「寫滿滿的筆記。林家正在情蒐會議的過程中也都有很多看法的回饋,甚至戴培峰替補上場前,也有做一些討論準備。」
情蒐能如何在細微處影響賽局?情蒐成員以2013年經典賽對戰日本「差一顆好球」的那一役舉例:「那一次的台灣隊陣容非常強大,最後是輸給了運動科學。那時日本隊的一壘指導員是按碼錶在計算的,算陳鴻文在壘上有人時的投球動作大概要幾秒?所以他抓了這個時間差,讓跑者可以安全上壘。那個時候日本就已經在落實運動科學這件事情,在玩數學上面的問題。經過那次比賽後,我覺得大家都意識到,要玩到這麼細。」
我們採訪了當年帶隊的「草總」謝長亨總教練,提到那個盜壘,他說:「那個球其實我們也知道也許會有盜壘的情況,那時候捕手是高志綱,我相信他也知道對方要盜壘,那個球傳得很準確。」
我們也採訪了高志綱教練,談到情蒐的整理,他說最明顯的感受是,「對戰的過程中,少了陌生感。我不會因為這個選手我沒有對戰過,就對他好陌生,不知道怎麼辦。」他舉例有些打者在兩好球之前跟兩好球之後的攻擊完全不同,如果沒有分辨清楚,可能就會掉入打者陷阱裡。
而情蒐彌補了過往經常得仰賴記憶和直覺的判斷,「可以更精準掌握對手的習性。弱點在哪?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的攻擊型態是什麼?他會攻擊哪些位置?以前的情蒐常聽不懂,資訊好像跟比賽沒有連結,這次就是更精準掌握到需要的資訊。」
高志綱也提到那些「比賽前晚的會議」,說每次都開快2小時的會議,「像我們第一場對韓國比完,捕手繼續開情蒐會議…捕手是要做戰術護腕的,要確認更精準的打者習性…隔天中午我們要出發之前,都要再花1個小時做情蒐。我看得出來他們(情蒐團隊)休息時間不夠,每次賽前都要跟投手、野手分別報告完,然後到球場繼續準備比賽的資料。」
還有林家正。高志綱說:「他鉤狀骨骨折,8月底開刀,不知道能不能回場上。但是你看得出來,他從集訓到練習賽都非常積極,展現出『我想要打這個比賽。我的手現在雖然這樣,但是我覺得我來得及』(的企圖心)。他在復健跟訓練的過程,真的是撐住,才提早恢復到可以比賽的狀況。比賽中你也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很想要比賽,很想要去贏的選手。」
後勤、情蒐做足了準備,選手們的實力和企圖心才能進一步化為成果。高志綱說:「後勤安頓得好,選手就可以專注在練習和比賽上。老實說,情蒐團隊真的很辛苦,幾乎都是在那邊stand by,當我們需要開會或者需要資訊的時候,隨時都在那邊等我們。所以賽前遇見,我跟他們講的第一句話都是,『欸,有沒有睡覺?』他們都說:『沒關係沒關係。』比賽結束之後,我跟他們擁抱,就說:『可以睡覺了!』
只是當我們問徐樂,是否已開始備戰經典賽,他只回我們:「聯盟有指示我們開始準備工作了,同一組人接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