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口龍介番外篇】讓演員聽不懂台詞 是為了讓他們更專注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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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和濱口龍介約在飯店的咖啡廳閒聊,那應該是他十分熟悉的場景設定了。
我們和濱口龍介約在飯店的咖啡廳閒聊,那應該是他十分熟悉的場景設定了。
寫台詞很需要日常的觀察吧?我們向濱口龍介確認:「你好像很喜歡聽陌生人的對話?」
他說:「其實我最喜歡去咖啡店,聽隔壁桌的人在講什麼。要說可惜的話,是我不能去參與,只能聽。一邊聽一邊觀察,原來像這種人,他大概都會說這種話。我大學時拍過一部電影,叫做《假裝沒事》,裡面的劇情其實就是在咖啡店時,聽到別人說的話。」
「聽」對濱口龍介有多重要,可以從他2013年開設「即興表演工作坊」時寫的說明得到證實。他寫:「這裡的『即興表演』不同於簡單的即興『移動』或『說話』。本次工作坊最大的重點是『聽』。人們只有懷著真誠的『聽』的態度,才能自由地『說話』和『移動』。」
他補充說明,這樣的感觸來自於拍攝東北震災紀錄片後的感想,「聽別人講話,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玩的事情。有時傾聽對方話語之後,會一改你對對方最初的認識,重新發現,原來這個人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拍片的習慣,也是讓演員不斷的重複台詞、聆聽對方,直到那些台詞內化成為身體記憶,不用再去背,不用再去思考接下來要講什麼話,「當然有一些演員會說,我想要再加這些東西,可以嗎?我當然不會生氣,但我會想,如果這個演員要加一些東西,另一個演員也要加一些東西,是不是整個現場就會亂掉?」
電影《在車上》的工作側拍。(東昊影業提供)
看過《在車上》的觀眾,肯定對這樣的工作方法並不陌生,電影裡飾演劇場導演的西島秀俊就是這樣在工作的。不只反覆的讀本,還包括打散演員們的語言,讓他們迷失在陌生語言之中。看似和「傾聽」背道而馳的設定,濱口龍介是這樣解釋的:「我希望大家學會傾聽對方的語言。演員和演員之間,很容易就淪於接力的互動,只是在確定,我講了這句台詞,另外一個人會接下一句台詞,我希望我的電影不要淪為這樣制式的關係,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加深台詞的難度,(演員們)必須要非常仔細的去聽那些聽不懂的台詞,才有辦法流暢的接下去,我希望以此引導出演員極高的專注力,聽出在語言之外一些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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